姬瑕要廢除其他夫人,讓我一人獨享尊榮,僅次王后之下,我拒絕了。
我知道他深愛王后,也不想與那么多女人共享他的愛。新人換舊人,早晚,會有比我年輕貌美的少女,去重新分走他的注意力。
請求出宮自由,得到了姬瑕的應允。
盡管他臉上萬分不舍,極度想要挽留我。
我心里無比清楚,這只是對于求而不得的渴望,一旦擁有,他臉上再不會有這種神情。
去太傅府看望夏侯邑,他仍在臥床休養(yǎng)。
前一陣千詩離世,聽聞璇璣落網(wǎng)的那一日,她吊著的最后一口氣終于松掉。
夏侯邑為她秘密辦理了喪事,骨灰存放在安國寺。希望寺院日夜誦經(jīng)的功德可以超度她前半身的罪孽苦楚。
你看,他多周到,連身后事都如此替她著想。
“打算去何處?”
太傅裹著外衣坐起身子。他的臉色蒼白,風骨依舊。
“沒想好,走到哪是哪?!?/p>
“不如、留下來?!?/p>
我望向他的眼睛。
“我身邊、恰好需要一個貼心的婢女?!?/p>
“沒興趣。”我冷然拒絕。
“我好歹也救了你,救命之恩……”
“別指望我為奴為婢報答你。我會給你找個貼心的婢女。”想了想,不能白受他的恩情,就費心給他找一個,這錢我出。
“咳咳……”他捂住嘴咳了兩聲,“可我希望,你來照顧我?!?/p>
“別想使喚我?!蔽野櫫税櫭肌?/p>
夏侯邑搖頭,“就陪我說說話,念念書,就行,不用你做別的?!?/p>
我仍想拒絕。
“就三個月,三個月為限,此后恩情一筆勾銷,兩不相欠。如何?”
看他神情認真,我猶豫了下,“好吧。就只是說話、念書?!?/p>
“嗯,只說話、念書。”
我問夏侯邑為什么喜歡我。
“你一直喜歡的,不是小時候爬墻頭看你念書那個千郁嗎?”
在三個月期限到,我準備收拾離開時,夏侯邑朝我表白了心意。
甚至惡意揣測,因為那個千郁離開了,他只不過想我這個千郁替代。
聞言,他搖了搖頭,“遇到你,我才明白,對千詩只是對待妹妹的感情,對鄰家調(diào)皮少女的好奇,千郁,我對你的、才是喜歡?!?/p>
“哦?那太傅大人時候喜歡我的呢?”
月亭下,我與他對坐,飲了口桌上的薄酒。
“大概、在你我……發(fā)生關(guān)系的那時候。又或許,在你欺騙我與我逃離深宮私奔的時候……”給自己斟了杯酒,他一飲而盡,“我也分不清了……到底什么時候?”
我留在了太傅府,既不是以夏侯邑夫人的身份,也不是侍女的身份。
下人們都敬著我,喚我“千姑娘”。雖然現(xiàn)在不是,他們認定我是這府邸未來的女主人。
我只是想看看,這男人的“真情”能持續(xù)幾許。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都還可以裝出來,時日久了,總要露餡。
我確信他是想拿我替代他心中逝去的千郁。
“阿邑……你喜歡我什么?”
中秋節(jié),他拒接宮內(nèi)請?zhí)诟信阄摇?/p>
朝堂皆道夏太傅府中養(yǎng)了位絕世佳人、不為外人見,只這女子彈得一手好琴,常掩面紗見客。
只有姬瑕隱約猜到,這人也許是我。但他從不知、我還彈得一手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