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仙就此仙逝,徒留得宸武愣神。
端的這時,那女仙款步而來,躬身道“仙長在上,小女子有禮了”
宸武回過神來,卻見得面前之人雪膚白發(fā),仙態(tài)神儀,正是不是仙留得之人。聽得其喚自己為仙長,心中怪異無比,于是道“你才是成了仙的,我不過一介凡人。還是別這樣叫了”
“???可是你的師尊是仙人啊”她不解道。
“師尊他老人家是仙人不假,可我卻不是”
“哪他為什么是你師尊?”
“因為我拜他為師了”
“你不是沒成仙人嗎?”
“我就一定得是仙人才能拜他為師嗎?”
“他不是仙人嗎?”
被這家伙一繞,料是宸武也有些糊涂了,卻是不明白,又道:
“師尊是不是仙人同我是不是仙人有何關(guān)聯(lián)呢?”
她疑惑地偏著頭,柔順的長發(fā)輕輕垂下,兩只眼睛眨巴眨巴的,回答道“他不是仙人嗎?”
宸武這下是徹底甘拜下風(fēng)了,他完全無法理解面前這人的說話邏輯。
“師尊說這是前人不敢為之舉,將傀儡化人或許有許多不足之處,智力欠缺了也不算奇”他自我安慰道,于是不再爭辯,卻是提出了另一個辦法。
“你啊,智力不全,我不同你爭。你也不必叫我仙長,叫我名字罷了”
“不行,”她立刻打斷道“你是仙人弟子,不可直呼尊名”
“還有,誰智力不全!我可是天下最聰明的仙人”女仙似乎想到了什么,氣憤地鼓起臉蛋,嬌聲反駁道。
“好好好,我卻也服你了,你在我之后受師尊指點,也算半個弟子,便叫我?guī)熜职伞卞肺渲苯訜o視了后面那句反駁。
“別扯開話題,誰智力不全!你不回答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宸武扶額,“你和我才認(rèn)識幾天啊,怎么說的跟親密無間一般?!?/p>
不過這話他卻憋在了心里,勉強應(yīng)付了一句“我說樹上的那只鸚哥,太笨了”
“耶,我就知道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
那桃樹上的鸚哥聽了這話卻也楞了,怪叫起來,似乎宣示著它的不滿。
“叫什么,你這個笨鳥!本仙可比你聰明多了”
“嘎嘎嘎嘎——”
鸚哥見自己背了鍋的人反倒訓(xùn)斥上它,瞬間怒氣翻涌,撲棱著翅膀奔去,照著頭部就是一頓猛攻,把女仙啄得叫苦不迭,一路逃竄。
“夠了夠了”宸武剛過了師尊仙逝之哀,現(xiàn)在堂內(nèi)卻一片熱鬧,不禁心中難平,怒道“師尊才去,你們就不能給他老人家一處安靜的地界嗎!”
此話一出,洞內(nèi)迅速沉寂下去。鸚哥趕忙飛回了樹上,繼續(xù)當(dāng)它的吉祥物,那女仙卻是低著頭,玉指不斷在胸前攪來攪去,不敢說話。
“哈——”似乎是覺得自己太激動了,白石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叫什么名字?”平穩(wěn)下來的少年覺得腦袋清明多了,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還沒有問眼前這個少女的名諱。
“我,我嗎?”她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
“還能有誰?”
“原來是我呀,我還以為你在問那只鸚哥。我,我的名字是林筱瀅,對,林筱瀅”她努力回憶著自己的名字,不知是不是不習(xí)慣,總感覺言語有些生澀。
“筱瀅?師尊給你取的?”
“嗯,仙人她給我取的,說我清新恬雅,澄澈如水”
“師尊看人不錯,”宸武匆匆撇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故作冷靜道。
“真的嗎,師兄也覺得我長的很可愛嗎?”筱瀅一路小跑擋在宸武面前,把宸武唬了一跳。面前一片小小的雪團(tuán)躍動,卻使他別過臉去。
“欸,為什么別過臉去嘛,我是不是哪里說錯話了。不要走,不要不理我,我會改的,我會改的.......”宸武一路跑,她一路追,眼淚幾度欲下,聲音都抽噎起來。
“哎呀,我沒有不理你”他站在逍遙洞口,遠(yuǎn)遠(yuǎn)望了一眼筱瀅,見她面帶淚痕,卻是想要解釋“你,我,嘖,哎呀!”
宸武幾度想要開口,但話到嘴邊都咽了回去,他臉色紅紅,像個熟透的蘋果,又往后退一步“你,你,你很可愛得了吧”
他幾乎是用進(jìn)渾身力氣說完了這句話,然后以最快速度沖出去關(guān)了洞門。在小河旁的桑樹下彎著腰歇息,口中粗氣不斷,臉卻是徹底羞紅,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宸武扶著頭,用清水沖了沖,卻是長嘆道:
“師尊,您老可真愛捉弄人,走了都要再逗我一回”
說罷,那股被羞澀掩蓋的悲傷又涌上心頭,沒有撕心裂肺,沒有尋死覓活,只有一種很淡很淡,就像游絲一樣纖細(xì),卻又連綿不絕,牽連不斷的苦澀,他眼角又紅了。趁著太陽還沒落山,趕著步往西樓走去。
在不遠(yuǎn)處,他看見了正在歇息的無名四人,老道和往常一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曬著太陽。
“仙長,您來了”
幾人看見宸武,連忙起身,少年無名趕忙一巴掌把老道扇起來。老道本欲發(fā)作,窺見宸武來了,卻是不管,趕忙下石,對著他作揖。
“你們還是老樣子”宸武搖搖頭,他不喜歡別人這么對他,但這群人就是死性不改。
“我思量了一會,還是得替你們尋個名字,也好交流。這年輕的卻叫洛曉,老翁乃叫洛夕,女兒可叫洛月,老道乃叫法羲怎樣?”
“多謝仙長賜名”那幾人得了名字,面上喜慶不已,天公乍得出雷,轟隆驟響,似是承認(rèn)如此。
“仙長也不必叫了,我拜師在你們受教之后,你們也一同叫我?guī)煹芰T”
“萬萬不可”洛夕站出來道“您是仙人正門,吾等卻是偷來的道法,如何能相等?知曉您的顧慮,吾們私下議了,敢叫您公子,您怎么看?”
“嗯”宸武思慮一下,卻也無礙,他現(xiàn)在要務(wù)是趕在太陽星下山前到西樓取來煉體法,然后到酒峰取走行囊,時間緊迫,容不得浪費。
見到宸武形色匆匆,幾人趕忙跟上,口中道“公子欲做何事,且叫吾等幫您取來”
白石謹(jǐn)慎地看了他們一眼,旋即擺手道“不必了,我自去,你們?nèi)ゾ品灏涯莻€放在石榻上的行囊拿了,我們在福地出口集合”言罷,便疾步去了。
洛夕等人對視一陣,卻嘆道“公子還是不信任吾等”
那老道法羲卻是不慌不忙道“吾等雖是是命中護(hù)道仆從,但公子與吾等相處時候不長,不敢輕信吾等。而且,那方向卻是西樓,按理吾等也不該輕近,上次歇息便已是破例了,再來一次怕是西樓得盯上了”
“有理”老叟點帶頭道“那現(xiàn)在吾等便去取了行囊?”
“正是如此”洛曉點點頭,他身子骨好,兩步并作一步,幾下便開始登起了山。
“這混小子”老叟笑了笑,卻是尋了根木棒杵著,也跟著上了山,洛月也不甘落后,緊隨而上。唯有老道只是找了處石頭躺下,輕輕闔眼,躺在原地呼呼大睡起來。
自宸武再過人山人海上西樓之種種,上已講過,暫且按下不表。這話分兩頭,又道那林筱瀅處,卻是另一番風(fēng)景。
“這是什么?”筱瀅剛出了逍遙洞,上了小橋,卻被樹林里的奇特的樹吸引了注意力。
她小心地從欄桿旁翻過去,走到桑樹底下,抬頭就看見一些白色的小胖蟲正趴在樹枝上睡覺。
她偏著頭,就這樣站在樹底下,靜靜地看著蟲子,一個念頭冒了出來“為什么蟲子在樹上睡覺,而人不在樹上睡覺”
“在樹上睡覺是不是就不用找床鋪了?”她瞬間就被自己曠古爍今的想法震驚到了,“WOW!這真是個好點子,人類應(yīng)該支持我當(dāng)國王,因為我是最聰明的人?!?/p>
她盯著樹,心里愈發(fā)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也不顧這樹干灰塵,三兩下就爬一棵比較粗壯的樹,在分叉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恰好的位子,倒頭就睡。
一旁的蠶寶寶看見都驚了,不覺加快了口中吃桑葉的速度,然后迅速把這個消息傳遍了桑樹家族。
等到宸武同洛夕一行匯合時,卻不見了筱瀅蹤影。
“這個家伙又跑哪里去了”少年看著空空落落的逍遙洞,心中卻是一涼,他同鸚哥大眼瞪小眼,且道“你知道她到何處了?”
“知道,知道”鸚哥卻叫起來,撲朔著翅膀落到宸武面前,長喙一開一合,且道“小橋,小橋”
宸武旋即理解了鸚哥的意思,回憶片刻,又問“我從小橋來,沒有看見她”
“樹林,樹林!”
“樹林!”宸武心中一驚,立刻趕過去,口中默念道“可千萬別把我的桑樹糟蹋了”
到了樹林,他仔細(xì)地繞著數(shù)了一遍桑樹,得知一棵沒少后,長舒了一口氣。這點桑樹算是師尊給他留下的念想,對他意義重大。如果筱瀅真毀壞了,他怕自己忍不住同她翻臉。
逛了一圈,宸武都沒見到半點人影,心中疑惑,不覺暗道“這鸚哥難道騙了我?”
恰逢此時,他猛地窺見一棵桑樹上爬了幾十只蠶,而且全部聚集在一個面上。料這奇異景象,叫他也好奇不已,他走上前去,細(xì)微地觀察了一陣,卻也沒發(fā)現(xiàn)這里的桑葉有什么特別之處。
正當(dāng)他轉(zhuǎn)頭要走時,卻看到對面一棵粗壯的古樹上垂著兩根輕盈的玉帶。
“不會吧?”他腦中浮起了一個可能,但這個可能太荒謬了。
“但她或許真的做得出來”
果不其然,宸武在古樹上發(fā)現(xiàn)了抱著樹枝睡得正香的林筱瀅。她白發(fā)輕落,隨風(fēng)掠動。眼眸微闔,眉毛顫顫的,兩頰染著紅暈。
太陽星灑下的余霞寧靜悠揚,暖光榮榮,輕披在身上,卻像是蓋了一層金紗織的薄衾。仙錦素衣半掩,長虹境的仙絳羽帶慵懶地垂下來,卻同流光合于一氣,昭昭明明,莊重柔美。這般仙氣同她有些笨拙的睡姿配起來,卻更是一番風(fēng)味、
“師尊在上啊——”
迫不得已,少年掐動法決,丹田真元隨之被抽走小部分,靜心咒隨之發(fā)動,他霎時覺得精神一下子放松了,眼里也清明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找著適合落腳的地方爬上去,沖著筱瀅拍了兩下“該起來了”
“???”筱瀅剛翻個身,哐的一聲就摔下去了。
宸武嘆了口氣,退步下去。煙塵散去后,筱瀅揉著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緊接著就看到一旁倚著的白石。
“師兄,你怎么在這里?”
“我是來叫你起來的,天快黑了,我們得出發(fā)了”
“哦哦”筱瀅乖巧地點點頭,跟著宸武同洛夕等人在逍遙洞匯合,然后一齊出了不是山福地。
幾人在廢寨打了鋪子,宸武和筱瀅趁著月色來到山前,用師尊留下的法門把不是山籠罩了,最后仙氣一動,整座山就恍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龐大的手筆,連宸武也不得不驚嘆,仙凡有別。不過他旁邊的筱瀅卻不這么覺得,她正對著自己的手掌兩眼放光,對宸武驚呼道“我的手掌會發(fā)光欸”
“好吧,我承認(rèn)成仙確實不需要智力基礎(chǔ)”少年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回到廢寨,宸武覺得有必要把未來各項事宜捋順了,也算是集思廣益,把這一路上可能遇見之事提前思索一道。便把各人召集起來,在一個空一點的房舍里找了一些凳子坐了。
宸武坐在靠門的一側(cè),旁邊翹凳子玩的是林筱瀅,對面坐的是洛夕洛曉落月法羲四人。
“從此以后我們便要一路向西了,旅途遙遠(yuǎn),不知何時才能到達(dá)。我算了一下,除了師尊留下的,加之之前剩下的銀子,剛巧有一千六白兩,也便是一百六十萬文銅錢。度用還算富裕,不過到能掙錢的地方,還是得補貼一點,不然怕是走不到荒地去”
“放心公子,吾等一定盡心盡力,凡有老叟一口吃的,就餓不到公子”洛夕聽聞此言,立即保證道。
“我知曉你們的忠心,不必特意顯示了”宸武嘆口氣,繼續(xù)道“洛夕洛曉落月法羲你們分別是什么境界?”
“老道羞愧,卻是修為最高,有落暉之意,老頭子倒是其次,是綴彩后期修為。落月洛曉都同公子一般是染暈中期修為?!北P坐冥想的老道忽而開口了。
“沒想到我居然是修為最低的一處”宸武卻也無羨慕,只道“洛曉洛月洛夕一組,日后幫我拾些柴火獵食來,法羲便探探路,有筱瀅保護(hù)我就可”
“老道明白了”
“嗯,各位去睡吧,明早還要趕路呢”
“那老道便先走一步,公子好夢”法羲第一個起身,把身上破舊的道袍撣了撣,同宸武問過后回了屋。洛月洛曉洛夕倒也唱個諾,自行退去了。
現(xiàn)在,整個屋子只剩下兩個人了。
“師兄,我走了?”筱瀅柔聲輕動,星眸閃閃。雖是一片月色,映著半紗素衣,熒光點點,誠然仙子神態(tài)。
“去吧去吧”宸武捂著臉,低頭打發(fā)道。
筱瀅走后,他又在屋內(nèi)踱步一陣,待靜心咒起作用后,才推門而出。
哪料天意作弄,迎面就撞上了到處張望的筱瀅。筱瀅見他,緊皺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了。她小心翼翼地開口,第一句話就將宸武震憾了
“我迷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