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李睿給了我一雙護腕，堅韌無比，我也因此才敢擋在王玨身前。

但顯然，在場眾人無一料到高濯竟會為我如此。

下手的禁軍目瞪口呆，他跪倒在地不住求饒，高濯視若無睹，只是輕輕放開了我，神色也已恢復如常。

孫念辭“‘為了這樣的人’？高......大人，你別忘了，這天下本就是王氏的天下。”

高濯冷冷地笑了笑，滿是譏諷。

高濯“然而國君昏庸不能，無力治國。臣寧負君上，亦不敢負天下人?！?/p>

孫念辭“這么說，高大人是為了南滄百姓？”

高濯“在你眼中自然不是。于你而言，我不過是個擅權弄勢的佞臣......對嗎？”

恍惚之間，我感覺這樣的對話好像在哪里發(fā)生過。

可還沒能等我仔細分辨那種奇妙的、熟悉的感覺，高濯便轉(zhuǎn)過頭，看向一旁的王玨。眼里滿是輕蔑。

高濯“我曾懷疑過，我一手扶持的王氏旁支不像先帝那般蠢笨。這位國君也不是真的燒壞了腦子，他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聰慧過人?！?/p>

高濯“只是為了避人耳目保全性命，他必須忍辱負重，在我的監(jiān)視下故意裝傻......”

高濯“現(xiàn)在看來，這個猜測并沒有錯?！?/p>

王玨默默地望著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

高濯“你想留他一命？”

我緊張于高濯會不會再一次發(fā)難，一時沒有留意到高濯這句話是問給我的。

孫念辭“是。如今陳家與君上決裂，他手中也無人可用?！?/p>

孫念辭“拔了牙的小獸，連捕獵也做不到了，遲早會餓死?！?/p>

高濯聽罷，一手掐住了受傷那只手的腕節(jié)處，好像是在不動聲色地止痛。

他的指尖深深埋進肉里，面上卻依舊云淡風輕。

高濯“你打算拿什么來跟我換他的命？”

高濯“你就這樣說上兩句話，可不足以讓我放過他?！?/p>

孫念辭“我來南滄，是因為這里有我想要的東西。高大人現(xiàn)在愿意坐下說話，是因為我身上也有你想要的東西?！?/p>

孫念辭“各取所需，雙方共贏。如何？”

我以為高濯至少會應承下來，卻沒想到他只是盯著我陷入了沉默。

高濯“我想要什么，你不會知道的?！?/p>

孫念辭“無非就是權勢和地位。倒行逆施，逼迫國君禪位，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高濯仍是面不改色。我不知是這些話沒能說中他的心事，還是他壓根就沒聽。

我只知道，現(xiàn)在無論如何都要拖時間，哪怕多一分一秒，只要陳齊能夠及時趕來......

我看向命懸一線的王玨，自己的聲音也不知不覺得變得艱澀。

孫念辭“你意下已決？一定要殺了王玨，背負這個弒君的罵名？”

高濯“我不在乎?！?/p>

高濯“我的名聲、百姓的非議......在我心里沒有任何意義。拿這些來做籌碼，你會輸?shù)??！?/p>

分明是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分明我手中沒有任何能與他角力的東西，他的語氣卻仍是循循善誘，并不焦急。

有什么閃爍的記憶，似乎要呼之欲出了。

高濯“同情弱者不會有好結果，你還是那么心軟?！?/p>

我再次看向他，高濯也在望著我的臉龐，眼神澹然，像在回憶往昔，可我們并無往昔，也不知他為何要露出如此神態(tài)。

孫念辭“為什么？”

我忍不住問出口，雖及時剎住了聲音，可高濯還是聽到了，他很快斂去那些神色。

高濯“什么為什么？”

我的思緒竟然像一池被攪開的潭水，混亂又激蕩。甚至，我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問他些什么。

見我不答，高濯卻突然自嘲般笑了一笑。

高濯“公主，這么久了。你等的人還沒有來嗎？”

高濯的話音剛落，殿外原本趨于寂靜的夜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地動。

微弱，但不可忽視。

下一秒，一人沖入殿內(nèi)大門，驚慌失措。

將士：“高、高大人！有人殺進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