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靠在床榻上看著今天剛買到的志怪雜記。
“叮,男主攻略值已滿,宿主是決定留在這里還是回家?”
腦海里突然響起聲音,手中的書驚地掉落。
緊接著,心中翻涌一陣
我的聲音有些顫抖,二十年了……二十年了!
當初為了錢進入這個小說世界,系統(tǒng)說,這個世界里,女主意外死亡,男主因此開始崩壞,讓我去攻略男主,穩(wěn)定男主的狀態(tài),直到下一任女主出現(xiàn)。
“前些天帶回來的薛姑娘就是下一任女主了。”
“是,宿主決定留在這里嗎?”
“我為什么要留在這里?”
“首先,你在這里有一個孩子,根據(jù)統(tǒng)計,90%的母親都離不開她的孩子?!?/p>
“你也說了,90%而已,這不是還有10%的非大多數(shù)嘛。”我手里隨意甩著平日里念經(jīng)的佛珠。
“其次,男主已被你完全攻略,你也會獲得這個世界的一些氣運,日后在這里將會更加順風順水?!?/p>
“原來如此,那我這氣運可以給淮之嗎?”
裴時宴,字淮之,我與裴卿禮的孩子。
“裴淮之是男主長子,本身就有一些氣運,如果——”
“就說能不能給吧?!?/p>
“可以,但不能給很多,不可以超過男主。”
“知道,他為官數(shù)載,為國為民,氣運自然要多些?!?/p>
“是的。”
“那我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如果你想,現(xiàn)在就可以,只是,我有個問題想問你?!?/p>
“嗯?什么問題?”
“你與男主這些年相處也算是和睦,你們還有一個孩子。這個世界你的家庭也算富裕,待你也好,為什么你會想離開呢?”
轉動佛珠的手指下意識停下來,隨即笑了笑。
“220176,你還記得我來自哪里嗎?”
“公元2198年1月16日1點30分16秒?!?/p>
“哈哈,還挺仔細。我可是來自22世紀的人,那里——”我看向天上那一輪散發(fā)著清冷光芒的明月。
“才是我的家啊?!?/p>
“這就是你們?nèi)祟惖乃监l(xiāng)之情嗎?”
“應該是的?!?/p>
“明白了,那我現(xiàn)在帶你回去。”
“等一下,可否再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
“好?!?/p>
我快步來到淮之的住處。
輕叩門扉。
“進來。”一道溫潤還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
見來人是我,淮之立馬走過來,親昵地拉住我的手。
“娘親怎么這個時辰來了?可是爹爹讓娘親不舒心了?”
我看著他如此貼心,心中實在滿意。
“沒有,娘就是想看看裴小郎君。”說著摸了摸他的頭。
淮之今年十三,長相酷似他爹,性格也像他爹,不能逗他爹逗逗這個裴小郎君也是好玩的。
“娘親又取笑淮之?!?/p>
“好了好了,娘是想來問問你的課業(yè)如何,是否有覺得吃力?”
“孩兒得娘親和爹爹一同教導,每日自當勉勵勤奮,而且爹爹講課由淺入深,并不會聽不明白。而娘親說的內(nèi)容又趣味橫生,孩兒還覺得每日學的那些太少了呢。”
我看著他,笑了笑,“看來我的裴小郎君是個天才呀?!?/p>
“雖說天才有些吹捧之意,但淮之比這京都大多數(shù)同齡之人確實要聰慧些的?!?/p>
“哈哈哈,不愧是我兒子,就該如此自負,”
輕刮了下他的鼻子,鄭重道:“但也不可失了請教之心才是,夫子言:三人行必有我?guī)熝??!?/p>
“孩兒謹記母親教誨?!?/p>
“嗯,早些歇息,不要看的太晚?!?/p>
“嗯?!?/p>
即將離開時,我忍不住看向他,道:“娘親希望淮之,平安喜樂,事事順遂?!?/p>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娘親,中秋還有些時日才至,娘親怎么這么早就說祝語啦?”
我莞爾一笑,“娘親想讓淮之知道娘親的心意。”
“好,那淮之多謝娘親。”說著,行了個大禮。
“嗯,早些歇息。”
“娘親也是,晚安。”
“晚安?!?/p>
離開裴淮之的院落,再往前走個約莫兩百米便是裴卿禮的書房。
遙遙地看了一眼,那邊燭火未熄,偶爾還有絲竹之聲傳來。
“罷了……”
于是轉身離開。
“宿主不與男主告別嗎?”
“……他不需要我的告別?!?/p>
回到屋內(nèi),我對系統(tǒng)說:“走吧?!?/p>
“好的,抽離程序啟動……”
心臟一陣刺痛,兩眼一黑。
再次睜開眼睛,熟悉的米色帷幔。
“系統(tǒng)?!怎么回事兒?我怎么還沒回去?!?/p>
還沒等系統(tǒng)回應,我聽到裴卿禮的聲音,“若是治不好她,本相定不放過你!”
“裴相,尊夫人已經(jīng)病逝四個時辰,草民無力回天了啊。”
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跪在地上,滿臉不安。
“什么病逝?她身體一向康健,又怎么會因病突然暴斃而亡?簡直胡說八道!”
我從未見過裴卿禮這幅模樣,他一向端著溫潤如玉的外表,骨子里卻是淡漠高傲。
“可是,可是尊夫人確是心力衰竭而亡啊。”
聞言,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喃喃道:
“心力,衰竭,而亡……”
這時,淮之衣衫不整地跑到“我”身邊,痛哭流涕,嘴里喊著娘親。
“娘親昨晚還祝愿孩兒平安喜樂,事事順遂,可沒有了娘親,怎么算是事事順遂,又如何喜如何樂?!娘親……”
裴卿禮聽到他的話,一下子回神,抓住淮之問道:“淮之,昨夜,你娘親找你說話了?”
淮之一邊哭一邊說:“昨,昨夜,已經(jīng)很晚了,娘親還找我,問了我學業(yè),說了幾句話,臨走時突然說‘她希望我平安喜樂,事事順遂’,我當時還覺得奇怪,可今天,今天……”說著又哭了起來。
裴卿禮像是想起什么,臉上的悲痛瞬間收斂,面無表情,眼眶通紅,“呵呵,”看向屋外,喊出我的名字:“楚望舒……”
聽著,竟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還有一絲絲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