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像碧波湖水，波光粼粼，純凈而明亮。司徒無暮不由自主地別開視線，雙頰快速升溫，可他越是躲閃，無憂就越是步步緊逼。

她緊緊追著少年的目光，又問了一句。

無憂你是不是生氣了？

司徒無暮……

拜托，她這樣看著他，再怎么生氣，這時候也氣不起來好吧？

他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悶悶的。

司徒無暮沒生氣，就是想睡覺

無憂現(xiàn)在還不能睡

司徒無暮？為什么？

他語氣染上幾分委屈，不解地和她對上眼神，然后就見她揚起手，在他耳邊打了個響指。

霎時，香氣氤氳，與熏香交錯，卻又不讓人覺得暈眩，反而精神了不少。

無憂這樣好些了嗎？

司徒無暮好些了

司徒無暮所以……這么晚了，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無憂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邊說著，邊默聲捏起法訣，緊接著就見一片網(wǎng)狀的紫色妖力以二人為中心向四周散開，直到籠罩了整座樓閣。

司徒無暮禁制？為什么突然……

無憂隔墻有耳的道理，你們?nèi)祟悜摳?？所以我們要速?zhàn)速決

司徒無暮速戰(zhàn)…速決？

她又靠近了幾步，步步緊逼，司徒無暮耳根通紅地往后挪著步子，直到后腰抵住桌沿，退無可退，他的心也跟著蹦到了嗓子眼。

司徒無暮你、你想干什么？

無憂我想——

無憂知道你在劇院究竟想起了什么

司徒無暮……？

司徒無暮閃爍的眸光倏然頓住，錯愕的同時還有幾分他自己都沒察覺出的落寞。

見他愣在當場，無憂以為他不知道她在說哪一段，于是還補充了一句。

無憂告訴我，我回憶你那些討厭的前世們的時候，你想起的事情

無憂從開始到結束，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句話，我都要知道

她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雙眸透露出一股犀利和堅定。司徒無暮被她的目光灼得不知如何開口，許久才無奈地嘆了口氣。

司徒無暮原來是為這個事……你啊，以后別總用容易讓人誤會的成語了

無憂我從一千年前就開始學習人類的東西了，怎么會用錯？

看著少女滿臉不解，他一時噎住，忽然想到，其實她用的好像也沒錯，只是……他自己想歪了地方。

午夜的涂山，除了微微發(fā)著粉光的苦情巨樹，其余的一切都沉寂在黑夜之中，所有建筑早已沒了光亮，整個涂山都陷入沉睡。

然而，最靠近苦情樹的一圈高樓中，一處光芒像黑夜里的螢火蟲，在一眾熄了燈的樓閣里格外顯眼。

司徒無暮打了個哈欠，如釋重負地趴在桌上，望著身側(cè)出神的無憂，柔聲說道。

司徒無暮就這些了，剩下的還得等我慢慢想起來……

他語氣一頓，試探性地朝無憂揚了揚唇角。

司徒無暮這一千年，你失了記憶的滋味很不好受吧？等我再想起來其他，一定會完完整整跟你講一遍的

司徒無暮無憂？

這時，少女才回過神，對上司徒無暮關切的目光時，她的思緒才從千年前洞穴底下的事脫離出來。

她隱去眼里翻飛的情緒，回他一個微笑。

無憂好，我記住你這句話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著，她頓了頓，加上一句。

無憂可不許再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