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年春三月。
杭市。
春風(fēng)輕拂,陽光柔和,謝己緩緩從公安部戶籍管理處走出。她手中緊攥著那本薄薄的戶口本,目光定定地落在曾用名處“謝娣”那兩個字上,猶如被尖刺扎中,眼睛不禁一陣酸澀。而“謝己”這兩個嶄新的字,卻讓她生平第一次品嘗到一種名為安心的滋味。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仿佛長久以來背負(fù)的千斤重?fù)?dān)終于得以卸下。
溫暖的陽光輕柔地灑在她身上,卻無法穿透那層彌漫在她心底的陰霾。謝己出來后,沒有選擇打車,只是沿著街邊慢慢地踱步前行。時間的流淌似乎變得詭異起來,城市里的喧囂如同奔騰的洪流,快得讓人應(yīng)接不暇;而那間與繁華都市格格不入的茶齋,卻如同凝固在時光深處的寧靜港灣,顯得格外緩慢。
那座不大的茶齋小樓,靜靜地坐落在一條幽深的小巷里。外面的墻壁上爬滿了艷麗如霞的薔薇花,門口則挺立著幾株青蔥的文竹。一紅一綠,一艷一雅,相互映襯,竟顯得如此和諧,仿佛天生就該如此相依相伴。
謝己回到茶齋,輕輕將大門從里面關(guān)閉,仿佛把外界的紛擾統(tǒng)統(tǒng)隔絕在外。她回到二樓,走進(jìn)衛(wèi)生間,讓溫?zé)岬乃鳑_去身上的疲憊與塵埃。洗漱完畢,走到窗前,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天空已飄起了細(xì)雨。
謝己喃喃自語道:“這耳朵越來越不中用了,竟然連什么時候下雨了都沒有聽到?!痹捳Z中帶著一絲自嘲,更多的卻是對歲月流逝的感慨。她緩緩向樓下走去,下樓的腳步聲在安靜的茶齋里回蕩,如同古老的鐘擺,一下一下敲打著寂靜的時光。
她走到窗邊,伸出纖細(xì)的手,接住從屋檐滴落的雨水。那絲絲涼意透過指尖瞬間傳遍全身,讓她微微一顫。窗外的雨絲如細(xì)密的珠簾,連綿不斷地灑落在嬌艷的薔薇花和淡雅的文竹上,發(fā)出輕柔而細(xì)碎的聲響,宛如一首低吟淺唱的古老歌謠。
她轉(zhuǎn)身走向廚房,準(zhǔn)備燒一壺?zé)崴荼瓱岵?。在等待水開的過程中,她的目光在屋內(nèi)緩緩游離。茶齋的每一個角落都承載著過往的回憶,那些或喜或悲的瞬間,如同一幅幅陳舊的畫卷,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水燒開了,壺嘴冒出騰騰的熱氣。謝己熟練地泡好一杯香茗,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她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雨景,茶香裊裊升起,縈繞在她的周圍。她輕抿一口溫?zé)岬牟杷?,那股暖流順著喉嚨滑下,讓她原本有些躁動的心稍稍平靜了幾分。
“這場雨,會下多久呢?”她輕聲自問,聲音在寂靜的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思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飄遠(yuǎn),那些曾經(jīng)熾熱的夢想,在現(xiàn)實的磨礪下漸漸褪色;那些未達(dá)成的心愿,如同遠(yuǎn)方的星辰,遙不可及卻又讓人心懷期待;還有那些深藏在心底深處無法言說的秘密,如同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的內(nèi)心充滿了矛盾與迷茫。一方面,她為自己終于擺脫了那個不喜歡的名字而感到一絲慶幸,仿佛這是與過去痛苦經(jīng)歷的一次決裂;另一方面,她又清楚地知道,改名只是一個形式,真正要改變的是自己的命運和內(nèi)心的困境。她不禁自問,未來的路究竟在何方?自己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和力量去面對未知的挑戰(zhàn)?然而,當(dāng)她看到窗外那在風(fēng)雨中依然綻放的薔薇花,心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苗?;蛟S,就像這些花兒一樣,無論經(jīng)歷多少風(fēng)雨,只要堅持下去,總會迎來屬于自己的絢爛時刻。
雨還在不停地下著,沒有絲毫要停歇的跡象。謝己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書架旁,抽出一本泛黃的舊書。書頁散發(fā)著歲月的氣息,仿佛在訴說著過去的故事。她靠在窗邊,伴著滴答的雨聲,沉浸在書中的世界,試圖在文字里尋找一份慰藉,暫時忘卻心中的陰霾。
此時的她,宛如風(fēng)雨中的一葉扁舟,在茫茫人海中漂泊,不知何處是歸岸。但那堅定的眼神中,卻又隱隱透露出一絲對未來的期許,或許在這風(fēng)雨過后,終能迎來屬于自己的那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