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花本是枝上瑰寶,卻被有心者采摘,養(yǎng)育在自以為的溫室中。
———被強取豪奪錄
新雪初霽,細雪戚戚,寒風刺骨,幾縷墨發(fā)因風而舞,點點薄雪染上發(fā)頂,美人淚眸霧色朦朧,滿是悲天憫人哀切。
象征纏綿情意的藍楹花被侍女精心養(yǎng)護在花圃中,任憑冷風侵襲,仍舊亭亭玉立。
長廊雅亭中,美人面罩輕紗,紗面薄透,隱約可見絕色,其眉間一點紅,猶如在世觀音像。
檀口微張,哈著寒氣,柔夷泛著粉白色,攏緊山礬色狐裘,似與冬日蒼雪融為一體。
今朝冬日,是伶謠被迫來到權力幫的第三個年頭。
她不喜此地,也不愿攪合在江湖的血雨腥風中。
曾經(jīng),她涉世未深,初入江湖,懷揣著以醫(yī)術懸壺濟世的道心,怎料,竟被權力幫幫主李沉舟一見傾心。
之后……她便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強行捆粄在李沉舟的羽翼下。
時至今日,身心俱疲,怕是再熬不過來年隆冬。
指甲掐著掌心軟肉,眉眼倦怠地輕抬,一片晶瑩雪花落于瓊鼻,隨著久經(jīng)不散的寒意,竟未被消融,反倒在鼻尖屹立不動。
知情夫人,冬日生寒,您不便久待于此。
伶謠………
伶謠輕咬唇瓣,眼尾洇濕,不舍于四方院落外短暫自由。
事到如今,她還有何選擇權?
到頭來,不過是金絲雀一只,禁臠罷了。
知情夫人,幫主命我等照顧好您,還望您顧惜身體,同奴回屋驅寒。
隨著知情話音剛落,亭外奴仆,“噗通”一聲,齊刷刷俯跪在地。
伶謠快請起。
伶謠此事,是我貪心冬雪,故未及時答復。
她彎腰攙扶起跪地的知情,憂心的目光環(huán)視四周,埋沒于心口的疼痛隱有悸動。
她不愿困于“囚籠”,也看不得她們?nèi)绱吮扒印?/p>
知情夫人……
知情抬眸,仰視滿目悲切的伶謠,深知她的痛苦。
縱使有心相助,卻也是蜉蝣一只,何能撼動幫主這顆大樹?
伶謠知情,我們回屋。
知情諾……
知情側身接過身后侍女雙手遞接的油紙傘,傘面緩緩撐開時,齊紫色風信子與一把紙扇樣紋映入眼簾。
唇線抿直,眸底浮動萬分,溢于喉間的話語,反復推敲,但,到底還是沒有宣之于口。
紙傘高舉傾斜,行走間,綁于發(fā)梢銀鈴輕響,魚肚白衣擺在霜雪飄落時,劃過一條優(yōu)美的弧度。
屋內(nèi)爐火燒制,茶茗香氣四溢,溫暖如春。
臨窗旁,設有一張酸枝木軟榻,鋪著秋波藍色暗繡纏枝蓮棉墊,北墻掛有《秋水鳧鹥圖》。
架頂懸一盞羊脂玉雙魚掛燈,燈影透過鏤空雕花影在塌上美人絕色側顏。
案牘置有一碗湯藥,其色如墨,定當苦澀難耐,哪怕碗旁放有一碟蜜餞壓制苦味,也無用。
許是瞧出伶謠欲言又止的神情,知情在旁輕言解釋。
知情此藥,乃幫主派遣下屬,去往幽城尋名醫(yī)添加幾味藥材。
知情經(jīng)過特殊處理,苦味已蕩然無存,夫人您可放心服用。
伶謠勞他費心。
伶謠垂眸凝視碗中湯藥,蒼白到與瓷盞相近的指骨輕輕摩挲碗沿,思緒頗多。
等到熱淚觸感浸濕面龐,她微愣一瞬,指腹拂去眼尾淚痕。
淺薄而虛弱的呼吸中,雙手捧起湯碗,將之一飲而盡。
知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