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習室再次成為了臨時據(jù)點。晨光透過高大的窗戶灑落，卻無法驅(qū)散彌漫在角落里的冰冷和壓抑。

五人重新聚攏。宋祈安言簡意賅地分享了與“硯”的對話內(nèi)容，省略了對方可能監(jiān)視他們的細節(jié)，只重點強調(diào)了“黑色月亮”、“裂隙”、“用心聽”以及“不要相信饋贈”的警告。

“‘黑色的月亮’……”林薇抱著手臂，仿佛有些冷，“聽起來就很不祥?！?/p>

“裂隙變大……”蘇清晏沉吟著，作為醫(yī)學生，她更傾向于從能量或空間的角度去理解，“是指兩個世界之間的屏障變薄了嗎？所以異常更容易滲透過來？”

“可能?！彼纹戆颤c頭，“‘硯’說那是征兆，意味著被標記，離被拖入‘永夜’更近。”

沈照野亮出手臂上那顏色略淡卻更顯深沉的指痕：“媽的，這算不算已經(jīng)被標記了？”他的語氣帶著一股破罐破摔的煩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詭異的傷痕上。蘇清晏戴上一次性手套，再次仔細檢查，眉頭越皺越緊：“顏色變淡可能是藥膏和身體吸收的原因，但……這種烏黑的色澤向內(nèi)部滲透，不像正常的淤青消散過程。更像……某種東西在緩慢地侵蝕?！彼脑\斷讓氣氛更加凝重。

“編號13，口琴，抓痕……”宋星牧梳理著線索，“那個研究生……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意外身亡，現(xiàn)場不尋常?！彼纹戆仓貜椭K清晏查到的信息，“他的怨念，或者當時發(fā)生的‘異?！?，被‘永夜’捕捉，固化成了‘永眠的彩排’這個副本。而我們，正在重演他的悲劇，或者……嘗試解開它？”

“解開？”林薇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

“也許?！彼纹戆矝]有肯定，“但‘硯’警告不要相信‘饋贈’。副本里的道具，可能既是線索，也是陷阱。”他看向那只躺在桌上的青銅口琴。

就在這時，宋星牧忽然開口，聲音有些飄忽：“哥……我再試試那個調(diào)子?！?/p>

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沈照野和蘇清晏描述的、那扭曲破碎的哼唱。這一次，他徹底放棄用耳朵去分辨旋律，而是完全放松下來，將自己沉浸到那種絕望、悲傷的情緒氛圍中去，嘗試用“心”去共鳴。

起初是一片模糊的嘈雜。

然后，在一片扭曲的噪音中，他仿佛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斷斷續(xù)續(xù)的……意念碎片？

不是聲音，更像是直接涌入腦海的、破碎的畫面和情緒：

……冰冷的玻璃罐……福爾馬林刺鼻的氣味……扭曲的陰影……無盡的墜落感……還有……一種強烈到窒息的、想要被“聽見”的渴望……

……數(shù)字……很多數(shù)字……在眼前旋轉(zhuǎn)……7……13……21……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絕望地凝視……

宋星牧猛地睜開眼睛，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急促。

“星牧？”宋祈安立刻扶住他。

“我……我好像‘聽’到了一點……”宋星牧的聲音發(fā)顫，斷斷續(xù)續(xù)地描述了自己感知到的碎片，“很多數(shù)字……墜落……還有……他想被聽見？”

“聽見？”蘇清晏若有所思，“那只口琴……”

幾乎是下意識地，宋祈安拿起了那只口琴。他猶豫了一下，回想“硯”的警告，但最終還是將它湊近了嘴邊。他沒有試圖用力吹響，而是極其輕柔地、嘗試著向里面送了一口氣，同時，在腦海里強烈地想著那個編號13的研究生，想著“聽見”這個詞。

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然而——

“嗡……”

桌面上，那枚“13”號胸牌，卻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同時表面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暗淡流光！

雖然極其短暫，但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

口琴和胸牌之間存在聯(lián)系！

宋祈安立刻再次嘗試，但胸牌再無反應。

“需要特定的條件？或者……一次性的？”沈照野盯著胸牌。

“可能和情緒、意念有關，而非物理上的吹奏?！彼纹戆卜治龅溃啊眯娜ヂ牎?，也許不只是接收，也包括用‘心’去觸發(fā)？”

這個發(fā)現(xiàn)讓眾人精神稍振，仿佛在無盡的黑暗中終于摸到了一絲模糊的脈絡。

然而，仿佛是為了提醒他們危險從未遠離，沈照野突然悶哼一聲，再次捂住了手臂，額頭上青筋暴起，顯然疼痛再次加劇。

蘇清晏立刻上前檢查，臉色驟變：“顏色又深了！擴散范圍好像也大了一點！這……這根本不是物理損傷！”

仿佛呼應著他的話，宋祈安的手機再次震動。

是“硯”發(fā)來的消息，這次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話：

【‘標記’會吸引‘觀眾’。下次‘劇目’，他的難度會倍增。做好準備?！?/p>

消息讀完的瞬間，沈照野手臂上的指痕，仿佛活物般，那烏黑的色澤似乎又向內(nèi)滲透了一絲，并且微微發(fā)熱起來。

“操！”沈照野罵了一句，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這種被當做獵物的感覺。

“吸引力……”宋祈安的目光銳利起來，“也就是說，如果我們一起進入，那些‘東西’可能會優(yōu)先攻擊他？”

這意味著團隊策略必須改變。沈照野將從肉盾變成需要優(yōu)先保護的對象，或者……需要想辦法隔離或凈化這個“標記”。

壓力陡增。

現(xiàn)實調(diào)查剛有眉目，來自“永夜”的威脅卻已再次逼近，并且直接指向了他們其中一人。

“能不能……把它挖掉？”沈照野盯著手臂，眼神發(fā)狠。

“不行！”蘇清晏立刻反對，“這已經(jīng)不是普通皮肉傷了！盲目處理可能導致更可怕的后果！”她看向宋祈安，“我需要更專業(yè)的設備來分析這種……‘侵蝕’的本質(zhì)。學校的實驗室或許有，但權限……”

宋祈安沉默片刻，做出了決定：“蘇清晏，列出你需要的東西，我想辦法。其他人，盡量待在一起，不要落單。沈照野，尤其注意。”

他看了一眼窗外，陽光正好，但他仿佛能看到，無形的陰影正在沈照野周圍匯聚。

下一個副本，或許不再僅僅是解密和扮演。

更可能是一場，針對被標記者的……圍獵。

而他們，必須在那之前，找到活下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