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黑的發(fā)絲輕輕垂落在額前,阮白潔眸光深邃地注視著床上的少年,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顧時嶼你……
顧野剛想開口,阮白潔便伸手按住了他的唇。
一瞬間,連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種凝重的靜謐。
阮瀾燭沒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松開手后,阮白潔深深吸了幾口氣,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阮瀾燭我想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顧時嶼應(yīng)該是個關(guān)于人性的故事吧。
他忽地笑了笑,
顧時嶼一個人犧牲自己,拯救全世界的偉大故事。
顧時嶼本該是個美好的結(jié)局,不是嗎?
他的目光徑直望向阮白潔,眼神卻仿佛穿透了他的身影,游離在遙遠(yuǎn)而模糊的記憶之中,無人知曉他究竟在凝視著何方。
阮瀾燭你呢,你在這個故事里面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
這個問題突如其來,卻也吸引了顧野的注意力,令他回過神來。
顧時嶼我……只是一個旁觀者罷了。
他笑了笑,語氣略顯敷衍。
阮瀾燭你幫助他們,守護他們,卻又縱容他們。
阮瀾燭有的時候,我也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阮瀾燭你自己又何曾清楚過呢?
他以一種既嚴(yán)肅又不失溫柔的語氣質(zhì)問著,話語中蘊含著微妙的安撫之意,仿佛在無聲地給予對方安心的力量。靜靜地凝視著他的雙眼,試圖從中尋找答案。
阮瀾燭對嗎?山神。
聽到這個稱呼時,顧野瞳孔微微一縮,心頭掀起層層波瀾。
第一次有人發(fā)現(xiàn)了他,
在沒有找到門的情況下,揭穿了他的身份。
顧時嶼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垂著眼簾,語氣有些疲憊。
阮瀾燭我一直都只是有些猜測。
阮瀾燭但是今天,我忽然明白了之前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顧時嶼是嘛。
他表情淡漠,似乎此刻,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
顧時嶼所以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我呢?過門人。
此時的他不再是以顧野的身份與阮白潔交談,而是以守護這座村莊的山神的身份征詢他的目的。
阮瀾燭你呢?打算怎么做?
阮瀾燭并未直接回應(yīng)他的疑問,反而拋出了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
顧時嶼我?
顧時嶼我會一直守護在這里庇佑他們。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了阮白潔的問題。
阮瀾燭騙人。
直接揭穿了他的內(nèi)心。
阮瀾燭你明明滿臉寫著‘我好寂寞,帶我離開這里’這樣的話。
顧野勾了勾唇,泛起了苦澀的笑意。
顧時嶼那又能如何,這便是我的使命,我的存在自誕生起便只為這片村莊而守候。
顧時嶼我沒有選擇。
阮瀾燭可是我有選擇。
阮瀾燭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勾了勾唇。
阮瀾燭我的選擇是,帶你離開這里。
顧野有些震驚地眨了眨眼,后又笑了笑。
顧時嶼你是第一個敢對我這么說話的過門人。
阮瀾燭我會過門。然后帶你離開。
如此承諾著。
他的目光熾烈而深邃,猶如燃燒的火焰,直擊顧野的心扉。這份熱烈穿透了長久以來縈繞在他身側(cè)的寒意,讓這位久居雪村的山神,首次體驗到了心跳如焚般的熾熱悸動。
顧時嶼我……
此刻的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忽然,他眼神一凝。
顧時嶼不好,凌久時有危險。
接收到顧野的眼神,阮瀾燭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
阮瀾燭[偏偏到關(guān)鍵時候]
這么想著的他,還是乖乖地起身下床,向門口走去。
他忽然回頭,
果不其然看到小山神的臉上和脖子上已經(jīng)紅透了。
內(nèi)心暗暗輕笑了一聲,離開了房間。
被突然抓包的顧野,好像紅得更徹底了。
被預(yù)告即將出事的凌久時,此刻正與老板娘在天臺上。
因為無法救下同伴的無力感,導(dǎo)致他對半夜思念女兒的老板娘產(chǎn)生了憐憫之心,
不住地安慰著她。
阮瀾燭我這位同伴容易心軟,很容易被那些口蜜腹劍的陰險小人騙,老板娘要幫我多多照看。
在他即將靠上欄桿的時候,阮白潔走了上來,
眼神冷漠地看著老板娘說道。
凌久時阮白潔?
他有些迷惑,不是說在房間等他的嗎?
被一打岔,他也停止了對欄桿的靠近。
阮白潔將他拽到身后,皮笑肉不笑道。
阮瀾燭時候已經(jīng)不早了,我先帶我這位兄弟下去休息了,您也早點休息。
老板娘好的,謝謝小兄弟愿意聽我說說話,我心里好多了。
用扇子捂住了半張臉,語氣輕柔地表達謝意。
只是離開時眼神陰狠,讓人看的心中一涼。
阮瀾燭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憐香惜玉的愛好。
看人沒了背影,阮瀾燭有些無語加不爽。
凌久時額,我這不是在樓下烤火的時候聽到哭聲了嘛,所以才來看看。
凌久時這老板娘也是個苦命人。
阮瀾燭苦命人?
他都要被氣笑了。
阮瀾燭你看看這個下面的劃痕。
阮瀾燭你有時間替人家覺得苦命,你自己的命差點都苦不了了!
看著下面有東西攀爬過的痕跡,凌久時不由得心中一涼。
凌久時她,為什么?
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阮瀾燭都說了,在門里的世界要小心一些。
無奈地嘆了口氣。
阮瀾燭你也該長點心了。
阮瀾燭要不是……算了,我過來就只能看到你被女鬼啃過的血肉模糊的尸體了。
凌久時你別這么說話!
不禁搓了搓胳膊,想到看到的第一個尸體,頓時感覺有股惡寒。
凌久時小野呢?
看著只有他一個人,好奇問道。
阮瀾燭他,估計應(yīng)該睡了吧。
阮瀾燭[沒準(zhǔn)回去人都不一定在了]
內(nèi)心這么想的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凌久時走吧,下去睡覺了。
忽然感覺有一股睡意將他籠罩,不禁打了個哈欠。
有句話說得好,困意是會被感染的,等他們到房間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些睜不開眼睛了。
凌久時小野呢?
房間里果然沒有人。
阮瀾燭可能是去找熊漆他們了,沒準(zhǔn)一會兒就回來了。
挑了挑眉,跟他想的一樣。
凌久時奧,好吧。
雖然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此刻的困意已經(jīng)讓他分不出意識去思考這一切了。
二人靜靜地躺回床上,呼吸漸漸趨于平和,夜的寧靜仿佛擁抱著他們進入了夢鄉(xiāng)。
感受到下方兩個人已經(jīng)睡著,顧野坐在房頂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顧時嶼好歹也是個山神,助眠的法術(shù)還是會一點的。
拖著下巴望著閃爍的星星,眼睛里逐漸有了名為期盼的東西。
顧時嶼離開這里嗎?
他喃喃著,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老板娘您為什么不讓我殺了他們?
站在天臺上的老板娘,穿著旗袍,望著同一片天空,語氣充滿不解。
顧時嶼我看到了希望,就像我在你和小九身上看到的一樣。
他張開手掌,對著天空中最亮的星星慢慢地收攏了起來。
老板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她點了點頭,望著星空,不再說話了。
顧時嶼暫時不用出現(xiàn)在過門人面前,我們等的人終于來了,我已經(jīng)看到了…你希望的結(jié)局
老板娘明白了。
她的聲音里藏著掩蓋不住的激動和哽咽
下樓梯的聲音逐漸響起,又逐漸遠(yuǎn)去
顧野閉了閉眸,
睜開時,看到手上纏上了一縷黑色的長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