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唐郁,在我記憶里沒幾個人對我真心好,除了他……
1
父母結(jié)婚的時候沒有足夠經(jīng)濟,所以在我滿月的時候父母便去了很遠的地方打工,我跟著年邁的爺爺奶奶生活。
我爺爺不務正業(yè),喝完酒后遇到不順心的就開始罵人甚至打人
一開始只是摔東西,后來變本加厲……
開始罵奶奶和我,奶奶為了不讓我受傷,便總是把我護在懷里,捂住我的耳朵,輕拍我的后背,即使受傷嚴重也會輕聲細語安慰我,那一刻我暗暗發(fā)誓,長大后一定要對奶奶好。
爺爺每次罵完奶奶都會去睡覺,我跟奶奶就在另一個房間里。
因為側(cè)臥的被子很薄,所以在冬天時奶奶會把我摟在懷里然后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但是到下雪的時候還是會被凍醒,每次被凍醒我都會幻想過年的時候,幻想爸爸媽媽回來,幻想一家人其樂融融,每次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我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一開始我很開心,因為我可以跟許多小朋友玩了,可是我等來的卻是表哥帶著他的好朋友欺負我,那段時間還在傻傻的期待他會對我好。
因為當時家里貧困所以我穿的衣服基本都是別人送的,有的衣服很大只能縫補然后湊合穿,我的水杯也是別人不要的,我每天穿著縫補的衣服去上學,每天帶破舊的水杯,那個時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好看的衣服,嶄新的水杯,每次都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就會不自覺想起奶奶掙得極少的工資,然后我的想法就消失了。
說句實話,我不忍心看奶奶那么累……
一次午休自己玩累了,想喝水,但是水杯放到了很高的地方(十多歲的孩子才能拿到)我想讓表哥幫我拿一下,表哥不肯幫,我只能自己踮起腳,然后拿水杯,好不容易拿到了,但是一個不小心水灑了,杯子壞了,哥哥的朋友笑的很大聲,我沒有哭,反而默默的把水杯拿起來,然后擦干凈,衣服濕透了,幼兒園老師看了一眼我濕透的衣服,就給我爺爺打去了電話,過了好久,爺爺罵罵咧咧的來到了幼兒園,他手里還拿著我的衣服,爺爺把我的衣服交給老師后便去干活了。
衣服換好以后我走出房間,看著垃圾桶里的水杯,心里的苦澀又多了幾分
2
我很羨慕表哥,每周都可以見到他母親一次,也可以讓他母親抱著他睡覺,而我就不行……
他六歲的時候每個周日都可以去城市找他母親,我只能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心里莫名的難受。
我就好像“偷窺者”偷窺著別人的幸福,每次只能羨慕他,羨慕他可以有好看的新衣,可以有許多的零食,可以讓母親抱著睡覺,這些都是我想有卻不能有的。
大概是思念的原因每次做夢都會夢見母親抱著我,唱著歌謠哄我入睡,等醒來的時候就什么也消失了,我的身邊又變成了年邁的奶奶和同樣的打鼾聲,那段時間做的夢都是同一個,每次醒來的時候都會難過好久。
3
思念可以成為一種靈魂寄托,也可以成為壓死人最后的一根稻草。
六歲我大概懂得思念這個詞的意思了。
側(cè)臥有父母的結(jié)婚照,不知怎么回事,受委屈的時候我就愛往側(cè)臥跑,然后看著他們的結(jié)婚照哭,訴說著委屈,哭著哭著我自己睡著了。
夢中我看見父母了,我向他們跑去,但是總跟不上他們的腳步,我哭了許久,在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有淚痕的存在,大概在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我的六歲與別人的六歲不同之處,我時時刻刻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發(fā)呆,期待著父親的車從遠處開來,可我坐了許久就是等不到。
4
又是一年春節(jié)。
父母回來后跟奶奶說我要念小學了,他們的經(jīng)濟也好了許多,所以要把我?guī)г谒麄兊纳磉?,我聽懂了大概意思,所以我很開心,我開始幻想在父母身邊的一切。
來的快去的也快。
要上火車的時候我第一次見小老太太哭,大概是被影響或者明白了“分別”這個詞的意思,我也開始哭了起來,火車發(fā)動了,我也告別了在爺爺奶奶家的5年時光走之前奶奶交代很多東西給父母,沒想到奶奶的細心是我平常發(fā)現(xiàn)不了的,我一直以為沒人在意我,那一刻我才明白長輩的愛是無聲的。
5
美好的東西只是一時的,可是感情也是一時的嗎?
好日子在我二年級的時候就結(jié)束了,我爸欠了許多錢他為了還錢把我媽的嫁妝賣了。
他開始整日喝酒,喝完酒后也一言不合就動手了,我母親性子烈,所以會跟我父親吵回去,你一嘴我一嘴便吵了起來,他吵不過我母親就開始動手,每次他打我母親的時候我只能在房間躲著,我學著奶奶的樣子,把自己的耳朵捂住,心里默默祈禱,但這次唯一不同的是沒人哄我入睡了。
三年級的時候我母親因為壓力大選擇跟他離婚,她沒有帶走我,她說她經(jīng)濟不好,養(yǎng)不了我,我當時也被傻傻的騙了許久,也一直期待母親與我的見面。
五年級的時候我問她我什么時候可以跟她一起生活她卻一再推辭。
后來時間久了,我成長了,便也不問了,因為我明白了她不是經(jīng)濟不好,只是不想養(yǎng)我,只是不喜歡我了,我的性格開始變得孤僻,不愿與外交流,把自己封鎖,別人都說我生病了,可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跟他們說,跟他們說什么,那段時間我在長輩的嘴里變成了不懂事,不聽話,沒禮貌的孩子,有的人更過分,直接罵我傻子。
讀初二那年我的母親突然來到了我學校門口,當時的心情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慌張,我并不知道她來找我出于什么原因,只知道沒有好事,人群散開后我發(fā)現(xiàn)她手里還牽了一位五六歲那樣大的小男孩,她看我出來后向我揮手,我向她們走去
“你怎么來了?”
“沒什么,我就來帶你弟弟見見你,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我沉默不語。
她好像看出來了我不愿接受憑空冒出來的弟弟便開始裝可憐
“郁郁,媽媽知道你心里對媽媽既討厭又恨,可是媽媽也想彌補你,你看看,你這弟弟都這么大了,也該記事了,總不能連他自己有一個親姐姐都不知道吧?你說對不對?。坑粲簟?/p>
我聽到“親姐姐”這三個字后便覺得惡心,我盡量克制自己的脾氣。
“哪門子親姐姐?你又算我哪門子的媽?從小重男輕女,跟我爸離婚,三番五次找理由不領我走,你這次又給我整出來個弟弟,你只想你自己,法院把我判給我爸的時候你明明可以爭取的,但是你還是把我拋棄了,然后你現(xiàn)在又來跟我攀關系……”
不想跟她多說匆匆撂下一句
“你以后不用來找我了”
6
那年疫情來襲,全國各地進行封鎖然后開始進行網(wǎng)課,我們也不例外。
那年清早就要去做核酸,還要上網(wǎng)課,很累,幾乎每天都在忙,課程聽不懂的時候會委屈。
父親的打壓、朋友的背叛、母親的拋棄、一堆作業(yè)、他們的不理解,不幸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fā)生,我沒有喘氣的空間了。
在那段時間我變得更加糟糕,喝酒,天天哭,頭疼,甚至更過分。
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九月底,那天晚上蜷縮身體,希望給自己一點安全感,但是我做不到,我縮在角落,身體發(fā)抖,腿發(fā)軟這種癥狀持續(xù)了好久才平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終于站起來了,我開始嘗試去搜查我的癥狀,查了好幾次都是“抑郁癥”我有點不相信,所以拿了點自己攢的錢去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不盡人意,還真是“抑郁癥”我在想這件事情要不要跟父親說,思來想去,覺得不說對自己好,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他。
十月份在家吃飯的時候,我父親突然翻看我手機,登我賬號,他的那種行為讓我感覺到不舒服,我跟他輕聲細語談了好久,最終他一氣之下把我手機摔壞了,我委屈的跑了出去。
跑出去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多在回家的時候是晚上十點多,如果被親戚知道的話肯定會罵我不懂事、不孝順,可是我真的真的好累,好想哭,我要崩潰了……
過了一段時間網(wǎng)課沒有在認真聽過,整天哭、喝酒、傷害自己、不吃飯、天天不睡覺,那段時間把自己整的不像人樣。
7
我的世界昏昏暗暗,烏云密布,直到一束光落了進來,黑色的世界也有了其他色彩。
我跟周佑平是在我初二上冊時網(wǎng)絡上認識的。
我還記得他給我發(fā)的照片里的男孩子,高鼻梁,黑色背心,微分碎蓋,他笑的很好看,看不出來大概模樣,但是我敢肯定是個帥哥。
他說話風趣幽默,學習好,聲音好聽,家世好,是一位很完美的男孩子,我跟他認識一個月那樣,就談戀愛了。
戀愛期間因為自卑不敢給他發(fā)我的照片,我生怕下一秒他不要我了,那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自卑、最敏感的時候。
戀愛期間他也沒少管我要我的照片,我一直以各種理由推脫,大概是被外界影響我一直認為自己不好看。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心血來潮給他發(fā)了一張自拍照。
照片里少女的長發(fā)散落在肩上微微卷起,杏眼,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還有酒窩。
周佑平被迷住了
他連忙打字
“這是你嗎?”
“嗯,是我”
“你很好看”
“謝謝你,周佑平,你還是第一個夸我好看的”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很激動,也很開心,從小到大,我第一次聽別人夸贊我的外貌。
我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對他的態(tài)度從抵觸變成了信任,幾乎事事與他說,心里的色彩也多了幾分。
又是一次家暴,鼻子被打出血了,我縮在角落,手不停的擦拭鼻子,我很想哭,可是我知道如果我在哭的話換來的又是一頓拳打腳踢,所以我只能無聲的哭泣。
打完我后他去主臥休息了,沒過多久主臥響起來打鼾聲,隨著打鼾聲我的心跳速度也漸漸平緩下來。
大概過去兩分鐘,我小心的打開臥室門,躡手躡腳的找到藥盒,給自己上藥,我感受不到疼痛只能感受到心里對他的憎惡又多了幾分。
回到臥室后,打開手機,看到一堆消息都是周佑平發(fā)的,心里的委屈涌上心頭,他好似看出我心情不好,便給我發(fā)來了語音。
屏幕里傳來了溫柔中帶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好聽至極。
我跟他說出了今晚的遭遇,他一直安慰我,他跟我說
“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
“沒關系,別害怕,我在呢!”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在他的安慰中我漸漸入睡,那晚睡的格外香甜。
8
他像一束耀眼的光,比起光可以說是太陽,照的我心里暖暖的。
面臨中考的那段時間緊張的不得了。
一直在學習,所以忽略了他的消息。
再次打開手機時已經(jīng)是一個星期后。
看著一串串消息,心里莫名多了幾分溫暖,那一刻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
我解釋了最近為什么都沒有理他的原因,他還挺通情達理,沒有跟我計較。
我跟他分享了最近有趣的事。
北方的第一場雪來臨,我坐在窗邊看著外面下雪,這時手機響了一下,看了一眼消息,是周佑平發(fā)的。
“北方這個時候應該下雪了吧”
“嗯,你要看嗎”
“好”
拍了一張雪景給周佑平發(fā)了過去。
照片里,大雪飛揚,路上的行人都穿著厚重,光禿禿的樹枝上被積雪覆蓋。
“好看嗎”
“好看,南方很少下雪,基本上都是下雨”
那段時間都是在開心中度過,我們的感情也逐漸升溫。
9
『三月下旬』
記得那段時間我從陰影中走出來了許多,還有半年就要中考了,所以我做了一個決定……
北方這里三月下旬還是會下雪,但是幾率很小了。
書桌前我不停的回顧小時候到長大的挫折,但是我都熬過來了,想著想著嘴角不自禁的掛起一抹笑,手機來了一條信息,是周佑平發(fā)的
“你在干嘛?”
“學習,馬上中考了怕跟不上,我理科不好,文科好得很吶!”
“是嗎?好好學習吧!”
“嗯”
跟他簡單聊完后我去給自己泡了一杯熱牛奶喝。心里想了許多,但是為了未來我必須去做決定……
再次找周佑平時已經(jīng)是凌晨
“周佑平,咱倆分開吧”
我的消息他幾乎是秒回
“為什么?都快一年半了,為什么不在堅持一下”
我沒有再回消息。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回了,我肯定舍不得,我也狠不下心跟他分手了。
那段時間我的學習突飛猛進,順理成章的考上了高中,每次有放棄的想法時我都會想起周佑平,高中三年我熬了過來,拿到大學證書的時候我恨不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可是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怨恨我,當時有想給周佑平打去電話的沖動,可是我都及時打斷了我的想法,我怕他不接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