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狠辣的手段,李承澤!”
范閑面色微沉,為李承澤把脈的手不經(jīng)意間加重了幾分力道,這一施壓似乎讓李承澤從混沌中找回了些許清醒,他本能地握緊了拳頭,企圖以此來抵抗范閑的壓迫,但他的努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察覺到李承澤稍有恢復(fù)意識,范閑隨即從腰間取下一粒丹藥,輕輕探手欲將其送入李承澤口中。然而,李承澤卻以一種倔強的姿態(tài)偏頭拒絕,仿佛寧愿選擇自我摧殘的方式,也要無聲地反抗范閑的好意。
不知為何,范閑看著就快死的李承澤這副不在意的模樣,心里頓時怒火中燒 : “死瘋子,命都不要了嗎?!”
便猛地一挺身,將李承澤緊緊攬入懷中,用虎口牢牢鉗制住他的雙頰,迫使他的臉轉(zhuǎn)向自己。接著,毫不遲疑地掰開他的牙關(guān),將一顆藥丸迅速塞入口中,緊接著再將一杯清水傾倒入喉,確保藥丸順利咽下。
待確認李承澤已將解藥完全吞服后,范閑這才略顯放松地將他輕輕安置在床上,細心地為他蓋好被褥。
完成這一切后,他緩緩?fù)穗x床榻,隨即在慶帝面前重重跪下。
“陛下,二皇子現(xiàn)已無性命之虞!”
“好!”
慶帝的聲音雖然低沉而平緩,卻如同冬日里凝結(jié)的寒冰,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威嚴與冷冽,每一個字都重重地落在寢殿之上,讓人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虛偽的表象,直擊人心深處。
“范閑,”慶帝緩緩開口,“今日之事,你可有什么想說的?”
面對這帝王之怒,范閑心中雖是百感交集,面上卻依然保持著鎮(zhèn)定。他深吸一口氣,以一種既誠懇又略帶哀傷的語氣答道:
“啟稟陛下,在晨郡主府中的確是微臣為二皇子準備了一劑藥物,但那僅僅是為了幫助他安神靜心,并非任何有害之物,更遑論是毒藥了?!?/p>
范閑的話語中透露出真誠與無奈,他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似乎是在訴說著自己的無辜與委屈。
然而,即便如此,慶帝那雙銳利的眼睛也未曾從他身上移開半分,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穿一般。
“這么說來,”慶帝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你是認為,李承澤身上的毒,是他自己下的?”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皆嘩然。就在這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
“范閑!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向二皇子下毒?!”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zé),使得原本已經(jīng)緊張的氣氛變得更加劍拔弩張起來。
““臣……”范閑的聲音細若蚊蚋,囁嚅道,“臣是鑒查院的提司?!?
“哼……”慶帝的輕笑聲從唇齒間溢出,“提司?”
“那么,范閑!從今日起,你將不再擔(dān)任鑒查院的提司之職,再禁足你半年以反省自身。至于你與林婉兒的婚事,也待你禁足期滿后再議!”
從來,至高無上的慶帝,幾句輕飄飄的話,就足以輕易碾碎無數(shù)人的命運。
后背那束長長的卷發(fā)因人躬身過低而傾瀉至眼前,一雙眼睛猩紅,恨怒交纏地竟似有血淚溢出。
“臣,遵旨?!?
而此刻,床榻之上,一張蒼白而虛弱的面容卻扭曲著,浮現(xiàn)出一抹詭譎的笑容,嘴角暗暗抽動,如深淵的鬼魅,無聲地嘲笑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