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叫什么,家在何處?”葉霽安打量的目光垂直落在眼前避無可避,只好端坐著不敢看他的男子身上,那雙眸子生得冷淡,卻又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讓人情不自禁憐惜,連帶他問話的聲音也不禁柔和了幾分。
眼前人低垂著頭,看不清神色,沉寂半晌過后,男子溫聲開了口: “..不記得了,我叫二蛋。”
“......”
葉霽安的眼角不禁抽了抽。
“..這是你的真名?”
“嗯?!蹦凶诱f罷,似是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又補充道,“沈醫(yī)師前些天取的?!?/p>
他緩緩垂眸,有些不自然的將視線調(diào)轉(zhuǎn),卻兀的與葉霽安打量他的目光交織在了一起,如兩道驚雷在空中交匯,瞬息撞出火花。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對視之后,兩人又迅速瞥向一旁,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隔開。
葉云霽在褪去最初的驚愕之后,心中有了些許猜忌,但面上仍是不顯。
這人..來路不簡單啊。
沒被衣物遮住的部位滿是傷痕,刀劍磕碰夾雜著仍未痊愈的舊傷。
從山崖墜落也只是堪堪失憶,武功應(yīng)當不錯。
葉霽安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目光如鷹隼般犀利,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那隱藏在皮肉之下的秘密。
“沈醫(yī)師為你取的這名倒是有趣,萬里挑一也找不出更新奇的,不錯?!?/p>
“......”
二蛋被葉云霽的話一噎。
“多謝大人贊譽,能夠擁有如此獨特的名字實是在下的殊榮?!?/p>
眼前的男子眼眸深邃如星辰璀璨,此刻儼然將剛才的小心翼翼拋至一旁,他對著他似笑非笑,就差把閉嘴兩個大字刻在臉上。
話語間,男子的身體微微顫抖,似是扯到了傷口,盡管疼痛難忍,但他依然強撐著鎮(zhèn)靜,只發(fā)出了一聲幾乎微不可查的嘶鳴。
聲音雖然細微,卻足以讓敏銳的葉霽安覺察到,他小心的調(diào)整姿勢,試圖找到一個相對舒適的坐姿。
“落崖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葉霽安蹙眉望向二蛋。
“這很重要嗎?”二蛋不答反問道。
葉霽安想了想,認真道:“我可以幫你查出致你墜崖的幕后黑手?!?/p>
“哦,承蒙大人好意,不需要。”
“......”
葉霽安對于二蛋不配合的態(tài)度有些無奈,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半調(diào)侃半威脅道:
“若是二蛋公子實在不愿提及自己的過往,葉某可以不再過問。”
“只是日后若被我察出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公子想必不好收場?!?/p>
說到二蛋公子四個字時,葉霽安特地加重了音調(diào),他輕輕挑了挑眉,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望向了二蛋。
眼前人不出意外臊紅了臉,但很快,這樣的氣氛被兩人劍拔弩張的氣勢所更迭。他們雙雙不肯讓步,皆候著對方下一步動作。
二蛋直視著葉霽安那張帶著戲謔中帶著幾分正經(jīng)的臉,面不改色道:“你想知道什么?”
“嗯..不如就從你身上的傷疤從何而來聊起吧。”葉霽安佯裝思索,目光卻一刻不曾從二蛋身上脫離。
眼前人薄唇輕抿,垂眸時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不似作假,臉上卻仍掛著淡淡的笑意。
葉霽安覺得,這個人雖然一言未發(fā),但光是站在那,周圍便自動鋪開了一層層滿是清冷疏離的臺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
馬兒急促的嘶鳴夾雜著泥水翻涌的聲音在漆黑墨色中顯得格外突兀。
“駕!”
“馬上顛簸,還請殿下抓緊我!”
陸翩云的發(fā)絲被雨點般的汗珠浸濕,此刻正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兩側(cè),看起來有些狼狽不堪。
他眉心動了動,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顫抖,卻很能安撫人心。
這是一場生死的博弈。
“阿云,你不該受這些無妄之災(zāi)的?!?/p>
“我什么都做不好,還連累你一起被追殺?!?/p>
男子將臉深深埋在了陸翩云的脖梗,仿佛那是他唯一的避風港,能給予他片刻的安寧,他的抽泣聲時斷時續(xù),在沉寂的山林里細微回蕩。
“殿下慎言!保護您是臣分內(nèi)之事,有臣在,殿下定會安然無恙?!标戶嬖瞥谅暤溃Z氣是無比的篤定。
馬上的他眸光晦暗不明,緊鎖著前方的山崖,揮動韁繩的身影中透著一股子決絕。而就在此時,他的身后兀的傳來了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
“阿云,我要你活著!”背后的男子語氣決絕,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感受到腰上的力道越發(fā)收緊,正在御馬前行的陸翩云身體有了些許僵直,他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心跳聲越來越急促,幾乎與馬蹄聲融為一體。
韁繩在手間揮動,馬如驚雷驟然飛出,奔騰于峻嶺。
片刻過后,陸翩云的聲音有些沉悶的響起:“嗯,我們..都會活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