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jīng)過去半個月了嗎……
美惠子側(cè)過頭,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心里似乎也是空蕩蕩的。
一個月前去展館得到的小掛件,此時還掛在她的挎包上,輕輕擺動。
“美惠子,去社團啦!”森下雅拍了拍美惠子的肩提醒道。
“嗯,好的?!?/p>
森下雅見美惠子情緒不高,倒也不奇怪。
美惠子這家伙平時一聽到棒球可興奮了,大多數(shù)人還尋思她要和棒球走進婚禮的殿堂,但自從聽老師說祐奈遇到車禍,受了很嚴重的傷住院,美惠子每天就魂不守舍。
??“是因為祐奈嗎?”
聞言,美惠子收書的手頓了頓,嘆出口氣,點頭。
“沒事啦,我聽隔壁黑羽快斗說……”
?“快!??!斗!?。 ?/p>
?“duang”一聲巨響伴隨著青子的怒吼聲從隔壁傳來。
這么大的動靜,班上的人也只是怔了一下,隨即又干自己的事去了。
畢竟已經(jīng)習慣了。
森下雅也接著沒說完的話繼續(xù)道:“我聽黑羽快斗說祐奈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啦,應(yīng)該很快就能回來啦。不過自從半個月前隔壁班的黑羽快斗回來,咱們這層也吵了不少。”
森下雅顛了顛書包,將書包甩在肩上,嘴角忍不住勾起。
美惠子也想要揚起往常一貫的笑,卻怎么也做不到。
祐奈……
美惠子偷偷去看過祐奈,但也僅僅去看過一次,因為她不敢再看,甚至不敢再回想。
他能回來又怎么樣,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了……
…
?“嘿,美惠子!”青木浩收起長棍,朝路過的美惠子她們招了招手。
“平次呢?”
?“他呀……正傷心呢?!鼻嗄竞茡u頭苦笑,“咱們這社是開不下去啦?!?/p>
“開的下去。”換上棒球服的美惠子把一盒大福扔給青木浩,抬起右手兩指并攏在鬢邊一揮,勉強勾了勾唇角,“這是祐奈讓我?guī)Ыo你的。他……他會回來的,你們棍棒社一定開的下去,有我們棒球社在呢!讓平次別傷心!這社團可是他創(chuàng)辦起來的,怎么能說散就散呢?”
青木浩捧著裝有大福的盒子,眼里似起了一層霧霾。
?“嗯,謝謝你們!”
看著青木浩轉(zhuǎn)身離開,一邊同樣穿著棒球服的女生扛著棒球棍走來,咬了咬唇,還是向美惠子說道:“美惠子,我前兩天在辦公室聽到老師們說的……祐奈他…傷得很重,眼睛已經(jīng)……”
??“他肯定會回來的。”美惠子握緊的手指微微泛白,她抿唇,攬過女生的肩膀,將頭埋入了女生的脖頸,企圖忍住不止的苦澀與淚意,“會回來的……”
美慧子親眼看見祐奈渾身是血,被快斗等人從廢墟里翻出來,否則她也不會知道被老師隱瞞的祐奈所在的醫(yī)院,也不會看到祐奈……
那天晚上,從國外趕回來的黑羽快斗在急診室外沉默地用雙手捂著臉,肩膀不住地顫抖,眼里的淚水也從指縫流出,一粒一粒地落在他黑色的褲子上,浸濕了一片。白馬探就坐在快斗旁邊,輕撫著快斗的后背。
那場手術(shù)不知道花了多少個小時。一直到醫(yī)生打開手術(shù)室的門,摘下口罩說下那句快斗在心里祈禱了無數(shù)遍的話。
?“手術(shù)很成功,病人已經(jīng)恢復(fù)了生命體征!”
淚水劃過快斗的臉頰,從他彎起的嘴角邊落下。
“黑羽君!”?白馬探慌忙抱住了向下倒去的快斗。
?醫(yī)生一驚,“他怎么了?”
?“他沒事,就是太累了。”白馬扶著快斗讓他靠在自己的懷里,朝旁邊的幾人擺了擺手。
為了盡快回國,快斗將幾個療程都縮減在了一起才得以只花了兩周時間就回到祐奈身邊。
如果不是白馬攔著,他或許都不愿接受治療,在第二天就馬不停蹄回到日本。
在那里,他因為身上的毒日日接受生不如死的治療,精神都十分恍惚,是白馬一直陪在他身邊,和他一起,越過了這道深不可測的懸崖。
回來后,快斗已經(jīng)有二十多個小時沒有合眼,他很累。
終于,弟弟脫離了生命危險,他才放心地睡過去。
?在外人看來,可能黑羽祐奈比黑羽快斗這個哥哥要成熟穩(wěn)重,但只有快斗知道,祐奈遠比別人想的要單純的多。
他不懂的東西很多,他不懂人心的險惡,不懂別人的欺騙,他只會傻愣愣地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也會很容易受到情緒的干擾。
所以啊,他的撲克臉就和他的魔術(shù)一樣,真的很爛。
不過幸好,祐奈的身邊沒有那樣純粹的惡人,否則,快斗怕是真的,再也見不到祐奈了。
??…
??“祐奈,我們來看你啦!”
青子推開病房門笑道,她的身后還跟著一名女生。
?“嗯?青子。”坐在床上的少年勾了勾唇,輕聲道。
他白皙的面龐在霞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蒼白,那赤紅的眼眸也不再似以前那般光亮,卻仍然不失柔和,而他的右側(cè),藍白條紋的袖子空蕩蕩的,隨著涼風微微晃動。
“哈哈,猜猜還有誰?”
青子把裝有白粥的保溫盒放在一邊的矮柜上。
??“嗯…”祐奈抿唇,皺了皺眉,“紅子?”
?“不對哦?!鼻嘧友谧煨Φ?,接過美惠子遞來的勺子和開了蓋的保溫盒,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
?“還有一個啊…”祐奈想了半天也不清楚最有可能的應(yīng)該是誰,他訕訕地撓了撓頭,“嘿嘿,能給點提示嗎?”
“黑羽祐奈!你竟然把我給忘了!”美慧子佯裝生氣地說道。
?“???美…美惠子!”祐奈循著聲音看去,表情一怔。
他的眼睛并不是什么都看不到,而是灰蒙蒙一片。相對于冷色調(diào),紅色那樣刺激的色彩會成為祐奈眼前刺破黑暗的一束光亮。
正如美惠子身上特意換的一件正紅色的襯衫。
祐奈雙唇微啟,吐不出一個字。
好美的顏色……
青子有些震驚地看著那雙無神的紅眸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絲異彩,隨即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挪動,臉上便出現(xiàn)了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
“美惠子,我突然想起來晚上紅子找我有點事!”青子假裝看了眼手機,然后強拉著同樣看著祐奈呆愣住的美惠子坐在陪護椅上,又把保溫盒和勺子塞在美惠子手機,不等兩人反應(yīng)就拎著自己的包一溜煙跑了,“保溫盒那些明天帶給我就好啦!我先走了!”
“你終于肯叫我的名字了?死封建?!泵阑葑佑脻嵃椎奶沾缮资⒅啵瑧以诒睾猩仙⑷釟?。
祐奈緊抿著唇,紅眸一刻不移地看著身側(cè)的一身紅衣。
“啞巴,張嘴。”
?祐奈聽話地張嘴,吃下勺里溫熱的白粥。
正當美慧子喂下一勺粥,收回手去盛第二勺時,捏著勺柄的那只手,腕上傳來一陣暖意。
“怎么了?”
美慧子疑惑地看了眼捉住她手腕的那只白皙纖手,再抬頭就撞入了那片溫柔的赤紅池水之中。
“……祐奈?”
兩人近在咫尺,呼出的熱氣都可以撲于彼此的唇瓣。美慧子甚至可以在那雙寂靜中,看到自己一時間的無措。
“美慧子……”祐奈似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無禮,一怔,剛想往后退一退,不想后腦卻受到一股力,摁得他身子一傾,雙唇碰上了面前女孩柔軟的唇角。
美慧子也被自己出格的舉動給嚇到,她手一松,放下來摁著祐奈的手,險些打翻了放在腿上的白粥。
“我…對不起……”
回過神的祐奈不再說些什么,而是摸索著撫上美慧子扶著保溫盒的手,溫柔地笑了。
一雙含情的紅眸,也隨著彎起,訴說了一切的情愫。
……
?祐奈靠著柔軟的枕頭沐浴著月光,享受著夜風,手里捏著的是美慧子特地為他取來的掛件。
是紅色的。
他記得那兩個磁吸掛件,一個是深藍,一個是赤紅,之前掛在他挎包上的是藍色的,到如今,美慧子換成了她的那個赤紅色。
倏地,一陣微涼的風,吹起祐奈搭在肩膀上的黑色長發(fā)。祐奈紅眸微動,同這段時間以來一樣,伸出左手,碰到了一只戴著手套的手。
他揚起笑臉,道:“哥?!?/p>
??“小奈,我來看你了?!?/p>
?那道月光下的白色身影,緩緩靠向病床上的少年,他們輕輕地擁在了一起,天藍色的眼睛,倒映著那如驕陽般熱烈,又似晚霞般柔和的紅色瞳仁。
?“晚安,小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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