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虎妖只余最后一頭，莫弈的窮奇原身也隨著妖力衰竭逐漸消退，只拄著把斷劍站在原地。

雙方交鋒，莫弈手中的劍刺入虎妖心口，而虎妖的尖牙也咬在莫弈肩頭。

血腥的寒風(fēng)撲面，攜來骨骼碎裂的聲音。

這場(chǎng)搏命的廝殺，終于結(jié)束了。

我低頭看著小女孩，摸了摸她的頭。

“在這乖乖待著，別亂走，姐姐馬上回來?！?/p>

我將小女孩藏在樹后，拼命向莫弈跑去。

“莫弈！莫弈！”

此刻的他倒在自己的血泊里凌亂地喘息著，身上沾滿了污泥和落葉。

我想將他扶起來靠在我懷里，可看著他滿身傷痕，又不知該如何下手。我只能跪坐在地，讓他枕在我的膝上，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我，卻沒有拒絕。

“你……到底是誰？”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再一抬頭，適才作鳥獸散的村民忽然聚了過來，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包圍。

“哎，先別急著動(dòng)手，別忘了它也是妖怪！”

“怕什么！它現(xiàn)在受了傷，不死也沒了半條命?！?/p>

我感受到了他們的敵意，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已有幾人向我們丟來石頭以作試探。

“你們想做什么？是他救了你們！”

“瞎，誰知道它在圖謀什么？妖怪就是妖怪，趁它沒力氣反抗，先殺了再說！”

“殺了未免可惜，不如綁好了送去官府，說不定會(huì)有賞賜呢?！?/p>

“是啊，有了錢我們就不用逃難了！”

“這世道亂成這樣都是因?yàn)檫@些妖怪！它本就是罪有應(yīng)得！連同這個(gè)妖女一起抓了，一個(gè)都別放過！”

我正欲反駁，卻被飛來的石塊擊中額角，眼前一片血紅。

我捂住傷處低下了頭，適才一直沒有反應(yīng)的莫弈掙扎著抬起身子，冰冷的手指撫過我的額頭。

他用僅剩的一絲妖力，為我治愈了傷口。

“沒事的，快逃吧?！?/p>

“那你呢？你怎么辦？”

我不知這樣的情境他為何不怒反笑，也不懂他的笑意到底夾雜著怎樣的情緒。

“我是妖，這樣的事，早就該習(xí)慣了。倒是你……”

他看向我，那雙金玉般的眼眸里映著我。

他就只是這樣沉默地看著，似乎在疑惑什么，似乎想記住什么。

我到底沒有等來那未完的話語，一陣清風(fēng)拂過，我如一片落葉被送到遠(yuǎn)處。我拼命想抓住他，他卻只搖了搖頭，那只下意識(shí)向我伸來的手也終于垂了下去。

見他徹底沒了反抗的能力，四周的村民一擁而上，獰笑的身影將莫弈吞沒。

“莫弈?。?！”

我拼命呼喊著他的名字，卻距離他越來越遠(yuǎn)，最終跌入最開始的黑暗之中。

真實(shí)到令人絕望的情緒刺入現(xiàn)實(shí)，我在驚叫中蘇醒，所幸一切都只是一場(chǎng)夢(mèng)。

我正要松口氣，忽然聽到房間里一陣虛弱的痛苦呻吟。我轉(zhuǎn)過頭，只見莫弈倒在沙發(fā)旁，身影在月光下幾乎透明。

“莫弈！”我連忙跑到他面前想將他扶起，雙手卻只能穿過他無形的身軀。

他分明就在我面前，卻是我無法觸碰的幻景，這種感覺比在夢(mèng)境里更加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