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靜謐無聲,顧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他微微側(cè)頭,看向沈澤衍,見對方睡得正香。他不愿因自己的輾轉(zhuǎn)而擾了他人的美夢,于是緩緩轉(zhuǎn)過頭,緊閉雙眼,試圖驅(qū)散這份難眠,期待著夢鄉(xiāng)的降臨。
顧徐剛睡著,便似乎聽到了媽媽和爸爸的聲音。
“你……你居然背著我和別人在一起,你對得起我嗎?”聲音雖有些蠻橫,卻仍帶著溫柔,是媽媽。顧徐悄悄下床,躲在墻角?!拔液退谝黄鹪趺戳耍氵€管我嗎?”顧漫威的聲音不耐煩地響起?!澳苓^就過,過不了就離啊,誰稀罕你啊!”
音溪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哭腔說道:“離就離,孩子歸你,我不要了……”躲在墻角的顧徐聽到這話,身體猛地一顫,淚水悄然滑落,他竭力壓抑著自己的哭泣,只讓輕微的抽噎聲泄露了他的悲傷。“行啊,受不了就趕緊走?!鳖櫬f著,從桌上拿起那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昂谩@么絕情是吧,你若愿意,從此不必再來找我!”音溪的話音未落,眼淚已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她默默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沒有再多看顧漫威一眼,便快速地推開門離去。
顧徐垂著頭,眼淚悄無聲息地沿著他稚嫩的臉頰滑落。他的肩膀微微顫抖,每一次抽噎都似乎在訴說著無聲的悲傷。夕陽的余暉灑在他的身上,給他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紗,卻無法溫暖他此刻冰冷的心靈。
望著父親喋喋不休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視線之外,家中重歸往日的寧靜,那般靜謐仿佛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聞。顧徐心中一緊,來不及多想便匆忙沖出門外,只想盡快追上母親的腳步。
他心急如焚地沖出家門,只見母親毫不猶豫地上了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那車輛載著她漸行漸遠。顧徐聲嘶力竭地呼喊著,但回應他的只有漸漸消逝的車燈,在夜幕下變得愈發(fā)渺小而模糊……
顧徐沒有放棄,他一直在追那輛私家車,嘴里不停喊著:“媽媽……求求你……別走……別離開我?!?/p>
他在奔跑中接連踉蹌,跌倒了數(shù)次。淚眼婆娑中,她的身影在他眼中變得模糊不清,而他仍舊緊隨其后,不曾放棄追逐。
顧徐不停地奔跑著,腳步輕盈而堅定,竟絲毫未覺疲憊。四周的景象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直到他驀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置身于遼闊的海岸線旁。海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與咸澀的氣息。
顧徐凝視著那片無垠的海洋,波光粼粼之下仿佛藏著母親溫暖的懷抱。一股莫名的力量驅(qū)使著他,一步步踏入海水中。隨著腳步的深入,海水迅速漫過他的腳踝,繼而膝蓋,直至胸膛,每一次浪潮都像是要將他緊緊擁抱。就這樣,他任由自己沉入海底,仿佛能在這份寧靜中尋得一片安寧,期盼著在夢的彼岸與母親重逢。
如果他死了,會不會有人想念他呢?會不會有人來找他呢?會不會有人記住他呢?
他害怕了,他的意識逐漸清醒,他還得去尋找媽媽,不能死在這里。他呼吸不了,只能拼命掙扎。他拍打著兩旁的水花,想讓自己呼吸到新鮮空氣。
旁邊的沈澤衍感覺顧徐很不對勁,顧徐痛苦地呻吟著,呼吸越來越急促。沈澤衍輕輕拍著顧徐:“阿徐,阿徐,醒醒,醒醒?!?/p>
顧徐聽到沈澤衍在叫他,一下子從夢中驚醒過來,他睜大眼,呼吸還是一如剛才的急促。
沈澤衍抱住顧徐,把他的頭輕輕按在自己懷里,揉著顧徐的頭發(fā),“不怕不怕,哥哥在呢,噩夢而已。”
顧徐哭了起來,聲音哽咽著:“哥哥……我想媽媽了嗚嗚嗚?!?/p>
沈澤衍緊緊抱著顧徐:“阿徐放心,哥哥一定會幫你找到媽媽的?!鄙驖裳芟窈逍『⒁粯?,輕輕拍著顧徐的背,“乖~不怕不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