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憶自述——
我叫陸憶,從小就知道我父親很厲害,是大人物。
雖然他總是不?;丶?,但我依舊很崇拜他。
可直到我六歲生日,他回來的次數(shù)依舊寥寥無幾。
我在6歲生日時許了個愿,希望父親能常來陪我和我母親。
母親晚上來看我時,我把這個愿望告訴了她。
母親像是有些愧疚,幫我掖好被角,輕聲開口,‘爸爸下次一定回來陪小憶過生日。’
我覺察到母親的心情不好了,有些慌。
‘媽媽你別傷心,我就說著好玩…’
母親咳嗽了幾聲,隨即笑了下,‘媽媽沒有傷心,你早點睡?!?/p>
我知道母親一直身體就不好,所以一直很乖,不像鄰居家小孩每天吵來吵去的。
我躺在被窩里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不會讓母親受傷!
直到我17歲時,5月16號,我永遠(yuǎn)不會忘了這個日期。
母親永遠(yuǎn)留在了那個下午。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給母親挑禮物。
因為再過4天就是母親的生日,我想提前準(zhǔn)備。
‘什么事?’
仆人那邊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少爺你快回來,夫人…夫人她死了!’
項鏈掉在地上。
我心想:不可能的,明明出門前還看見母親溫柔的在澆花。
我蹲下身去撿那條項鏈:‘怎么?今天是愚人節(jié)?’
但我的手卻在發(fā)抖。
‘是真的啊少爺?。 ?/p>
那邊卻傳來了陸天澤的聲音:‘怎么回事?。。俊?/p>
那條項鏈到最后都沒撿起來。
我沒有開車過來,打車太慢了,我一路狂奔。
路上還下起了雨,我沒哭,在心里一遍又一遍自我欺騙,‘母親沒事,都是開玩笑的?!?/p>
可人命怎么可能拿來開玩笑呢?
我看著母親安詳?shù)乃?,終于掉下了眼淚。
每當(dāng)這個時候,母親就會走過來幫他拭去淚水,柔聲問他怎么了。
但以后永遠(yuǎn)不會了。
我像個木偶一樣走完程序后,來到了母親的房間。
發(fā)現(xiàn)房間桌上有一封信,還有一張紙條:
「小憶,你照顧好自己,媽媽永遠(yuǎn)愛你。另外幫我把信交給你父親。 ——徐卿」
我做了一番心理斗爭后,還是將信先看了一遍。
最后一句寫:請原諒我的離開,因為我不舍得將你的深情藏在心底。
深情嗎?
希望是吧。
我想了下父親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決定等母親的葬禮舉行完再給他。
在葬禮結(jié)束的后幾天,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間送出信,就看見兩個他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站在門口。
我小心地問:‘你們是…?’
得知他們是陸天澤的新女朋友和繼子,當(dāng)晚,我把信燒了。
我看著留下來的灰燼,冷笑,看啊母親,這就是你口中那個深情的愛人。
偏偏我必須裝的很友好,因為陸天澤幾乎每天都會回來。
呵。
陸天澤在六月份大大方方官宣了,還準(zhǔn)備過幾天就辦婚禮。
婚禮那天晚上,我出門去到落櫻語公園散步,發(fā)現(xiàn)有人在湖邊,手里還拿著泛著銀光的東西。
我沒多想,正想走近看看,突然刀尖抵上我的脖子。
沉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好看嗎?’
我在那一瞬間的感知不是恐懼害怕,而是興奮激動。
湖邊的人死了,身后人的刀上卻沒沾血。
我滿腦子都是:刀,沾上血,才會更好看吧…
我聽見了自己顫抖的聲音:‘可以…教我殺人嗎?’
身后的人似乎不驚訝,輕笑開口:‘可以啊?!?/p>
他放下刀,扔下一句,‘跟我來。’
我跟在他身后,來到空曠的倉庫。
他看著我:‘想殺人?誰?理由?’
我并不想多提起那一對母子,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繼弟?!?/p>
理由是什么呢?
我想了想,這幾天我看出來許青誰都不愛,只關(guān)心他兒子是否生活的好,每天累不累,視若珍寶。
可母親…也同樣是我的珍寶,是我在這個世上最珍貴的,唯一的信念。
‘報復(fù)?!议_口。
‘嗯?!挂矝]多問,扔給我一把槍,‘會用嗎?’
我搖了搖頭。
‘那就先從用槍開始吧。’
*
之后的幾天,我除了完成每天的學(xué)業(yè),剩余的時間就是到倉庫練槍。
那個男人挺認(rèn)真的,教他握槍,上膛,扣扳機(jī)。
他戴著面具,我一次也沒見他摘下來過。
但我也沒有很在意他長什么樣。
后面我能熟練使槍時,他又開始教我用刀。
每天三點一線,上學(xué),陪煩人的弟弟,練刀。
一次我放學(xué),徑直去到倉庫,因為有些事要與那個男人說一下。
到倉庫門口我發(fā)現(xiàn)男人在殺人。
對于這種事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催促他快點。
身后的草叢卻傳出動靜。
我隨手拿出刀,撥開草叢,發(fā)現(xiàn)是一個女孩。
我盯著女孩那張流著淚的臉,這是我的青梅喬暖。
喬暖沒想跟個人,還碰巧發(fā)現(xiàn)了大秘密。
而且也怎么都沒想到平時那么溫柔可親的男孩子,看到殺人一點表情也沒有。
還讓殺人犯快點,看起來他們倆還很熟。
喬暖不禁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死法,瞬間有些腿軟。
她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幫閨蜜要男神微信了。
(雖說是青梅竹馬,可倆人一點也不熟?。。。。?/p>
我本想殺人滅口,但…
我瞥了眼女孩。
又想到許航跟我說的話,笑了下,頂罪似乎是個脫身的好方法呢。
等男人處理完,我將還在瑟瑟發(fā)抖的喬暖也帶了進(jìn)去。
他好笑地盯著我倆,眉毛一挑,問:‘你們…嗯?’
我沒理。
喬暖也沒理,不過是因為不敢說話。
我也不想廢話了:‘過兩天學(xué)校會組織一場晚會,今天許航再要放學(xué)時跟我說他想邀請喬暖作為女伴,而且在晚會結(jié)束后許航會邀請喬暖來家里做客,并給喬暖表白。
我要在那天晚上動手,偽造成自殺的現(xiàn)象?!?/p>
他像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看著喬暖,‘那這位就是喬暖小姐了吧,幸會?!?/p>
喬暖顫巍巍地點頭。
他轉(zhuǎn)而又看向我,‘說說你的想法。想用槍還是刀?’
我搖頭,‘都不用,用手。’
‘將他推下樓梯就行,我家樓梯足夠高,可以摔死人。’
喬暖在一旁要嚇?biāo)懒?,?dāng)著我面聊殺人計劃真的好嗎?想哭。
‘喬暖?!?/p>
‘哎…唉!’
‘你把許航提的這些條件都答應(yīng),在他跟你表白時拒絕,扇他一巴掌。
你任務(wù)就是這些,就可以回家了。’
我彎彎眼睛:‘不過還要麻煩你一下,幫我頂罪。’
喬暖只覺得一盆冷水潑了下來,渾身都在發(fā)抖。
‘不…我不想…’
我掏出槍,對準(zhǔn)喬暖的太陽穴:‘不然就只能先殺了你?!?/p>
‘看你是想先死在我手上,還是過幾天判刑時死去?!?/p>
‘現(xiàn)在答應(yīng)至少還可以與家人朋友告別不是嗎?’
‘你自己選。’
喬暖冷汗直冒:‘可我的殺人動機(jī)是什么呢?’
‘放心,我會幫你找好殺人理由的,你就說他拒絕你的表白后惱羞成怒,想要對你用強(qiáng)的,你忍受不了,失手殺了人?!?/p>
半晌,喬暖終于緩緩?fù)鲁鲆粋€字:‘好?!?/p>
‘是嗎?那出去之后要管好自己的嘴哦,不要讓我聽到告密,不然你可就不是死一下那么簡單了?!?/p>
‘知,知道了?!?/p>
我將她送出了門外。
男人倚在門框上:‘我好歹教了你那么多天,總得收點報酬吧?!?/p>
我拿出手機(jī),‘要多少?加個好友,我轉(zhuǎn)你?!?/p>
‘不要錢?!?/p>
男人豎起兩根指頭,‘不多,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怎么樣?’
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先說什么條件?!?/p>
男人走過來,靠近我耳邊:‘一,晚會,殺人時都戴上白手套。’
‘為什么?’我有些好奇。
‘當(dāng)白色染上鮮紅時,不覺得很有成就感嗎?’
‘二,將今天所說的所有,找個時間告訴第一個審你的人。’
‘為什么?’
這次他沒回答。
我無所謂的聳肩,‘行吧。那現(xiàn)在走嗎?請你喝杯東西?!?/p>
‘行啊,不過是什么東西???’
‘走就行了…’
倆人走遠(yuǎn)了,自然也沒看見喬暖躲在了樹后,聽了全程。
她本來是想回來找找許航送的一條手鏈的,也算留個念想。
她真不是有意偷聽的!
喬暖渾身虛脫的靠著樹,她明白倆人有多敏銳,剛剛連呼吸聲都不敢很大。
現(xiàn)在快憋死了,所以她也沒聽很清楚,只聽到了幾個詞。
·報酬,條件,晚會,手套,紅色,第一個。
————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jìn)行,可沒想到喬暖那女人那么沒用。
在那位冷臉警察再次說出‘為什么撒謊?’時,我就知道瞞不住了。
我打車,去了落櫻語公園,因為那是母親和陸天澤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我知道那兩位警察一定知道我在哪里,那么許青和陸天澤也會來。
他們也確實來了,我也把事情與憤怒全說了出來,看著他們慘白的臉,懺悔的臉,我只覺得心里的石頭終于不見了。
唯一的不理解可能是許青自殺,我認(rèn)為她應(yīng)該也是想去陪許航。
我也是,想去陪母親了。
我決定先完成那個男人的第二個條件。
我看著面前這個男人,狐貍眼干凈明亮,可我總覺得他是帶有目的的。
槍響的前一秒,我知道面前的人明白我下一秒要做什么,可來不及了。
下次…要再快點啊。
死前,我聽見有人說了一句話:‘媽媽永遠(yuǎn)愛你…’
絕對不是幻聽,因為我知道,那是我內(nèi)心最深處的聲音。
我滿足地笑了,母親,我來找你了。
——
只是所有人都沒看見,有人躲在暗處,欣賞了整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