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走了,就永遠別想回到這片泳池!”
怒吼聲落,世界翻天覆地。
“你跟你那個該死爹一樣,不干不凈,滾出泳壇……”
“還我們一個干凈的泳池……”
天空再次突變……“砰!”
“呃……”
夏梓浠夢中驚醒,汗水浸濕了頭發(fā),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冬天天亮得遲,現(xiàn)在還不到五點,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環(huán)衛(wèi)個人在工作。
醒都醒了,干脆就起了床。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夏梓浠終于披著浴袍出來。
夏蘭英這時候剛好起床,看她這樣,瞬間明白,“把頭發(fā)吹了再睡一會兒吧。還早?!?/p>
她搖搖頭,“睡不著了?!?/p>
候楊并沒有告訴夏蘭英千柯來找過她,所以她只以為是因為和游泳隊的人接觸太多了。
“小浠,是不是和以前一樣……”
“您別問了行嗎?”
夏蘭英無奈,“好,我不問。小浠,不準私自減藥量?!?/p>
“我知道?!?/p>
夏梓浠曾經(jīng)因為吃藥嗜睡影響了做題,偷偷把藥量減半。結(jié)果就是病發(fā)嚴重,在醫(yī)院躺了好幾天。
雨,還是落了下來。
來江峒之前,夏梓浠只聽說這里夏季多雨,這還是冬天的第一場雨呢。
因為下雨,體育課泡湯了。男生們抱怨著好不容易的一節(jié)活動課泡湯,女生們則抱怨又不能看到某位男神打籃球了。
夏梓浠懶得理會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帶著耳機,走到教室的陽臺,望著灰蒙蒙的天,聽著音樂聲和雨聲發(fā)呆。
“江峒和江南一字之差。江南煙雨令多少文人墨客心馳神往,可江峒的雨,往往只令人心煩?!毕挠陰V給了她一個暖手袋。
夏梓浠道了聲謝,說道:“不是江南的雨比江峒的雨高貴,只是這地方太籍籍無名了,無人為它唱和,也無人為它作詩?!?/p>
夏雨嶸似乎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學,沒有什么是好不起來的?!?/p>
夏梓浠的眸子黯了黯,“那如果,有些人,有些關(guān)系,本就碎成了渣,您也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
夏雨嶸托著下巴,努力思考了一下,打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悶悶不樂的嗎?”
也許是意識到對方只是老師,自己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夏梓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老師?!?/p>
夏雨嶸不再糾結(jié)她對自己的稱呼,踮起腳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看不到希望的時候,向前走,總是沒有錯的?!?/p>
文母出差一周多了,這幾晚無人念叨,文星誠的睡眠好了些。
在夏雨嶸的安排下,文星誠住進了學校。他想想都知道,一定是夏雨嶸背后給他交了住宿費,又有張鵬給他買床上用品,所以很順利地住進了張鵬他們宿舍。宿舍其他人也都是游泳隊的隊員。
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文母一個部門總監(jiān),出差這么久肯定另有隱情。
他問過文父,也問過文星垚。可得到的回答都是出差,不清楚。
文星誠煩躁地撓了撓頭發(fā),這一幕被周書怡看在眼里,走上前去打趣道:“再撓可就成禿子了。”
“成禿子關(guān)你什么事?”
周書怡不愛聽這話,回道:“別人年紀輕輕禿發(fā)是因為用腦過度聰明絕頂,你禿頂怕是要得老年癡呆了。”
“禿發(fā)是因為血熱太過。像星誠這樣禿發(fā)的,是因為學習和比賽兩手抓,壓力太大過度焦慮。以及……被不明生物體氣的。”
宋一寧搭上文星誠的肩膀,好笑地看著氣得發(fā)抖的周書怡,“又要找你的星垚哥哥是吧。不好意思,他最多管管星誠,罵你的人是我,我又不認識他,他管不了我?!?/p>
說完,還指了指監(jiān)控,示意有監(jiān)控為證。
周書怡吵不過,紅著臉氣沖沖地走了。
宋一寧懟了一下文星誠的肩膀,“什么時候連小綠茶都罵不過了?”
文星誠嘁了一聲,“那不是宋老師你威力太足,輪不到我開口嗎?”
“別貧了你?!彼我粚幇扬埡羞f給他,“我爸媽給梓浠做的,你可別偷喝了。”
文星誠接過飯盒,“我是那種人嗎?不過我說,叔叔阿姨也太偏心了,都不給我?guī)??!?/p>
“你來我家跟來自己家一樣頻繁,誰怕你少吃了似的?!彼我粚庻谄鹉_小聲說道,“別吃醋,你今晚來我家,大餐?!?/p>
“那我可信了?!?/p>
“騙你是豬?!?/p>
宋一寧父母給她帶的粥是經(jīng)過精心改良后的海鮮粥,和那晚她喝過的不一樣,好像還要鮮美一些。在保溫瓶里放了一上午還是溫墩的。
一定要抽空去給人家說聲謝。
雨還在下,不過就是毛毛細雨,下不大。但或許因為冬天,一場雨溫度又降了幾分。
這瓶粥無疑是這一天最大的溫暖,不僅節(jié)省了去食堂排隊的時間,更是讓人心里暖暖的。
決定參加數(shù)學競賽后,她整個人忙了起來,除了寫陳旌給的卷子,按時去上小課,學校布置其他作業(yè)也都是保質(zhì)保量完成。
這一點,她和文星垚與周書怡不同。
在她專心攻克競賽卷時,桌上突然多了幾管口服液。
“辛苦,補腦的?!?/p>
“謝謝老師?!?/p>
“又說謝?!毕挠陰V克制住想敲她腦袋的沖動,“我聽說了,你最近可是壓力不小。有時候晚飯都沒時間吃。晚上幾點睡的?”
夏梓浠當著她的面喝下其中一支口服液,答道:“還好,我不累。”
夏雨嶸刮了刮她的鼻頭,說道:“還說不累呢,人都瘦了一圈?!?/p>
憑自己對她的了解,勸她對自己要求松些肯定不可能,只能多叨幾句注意休息。
走前,留給她一張紙條,是上午的回答:
人生,就是活在不斷的破碎中。直到,一切碎成了渣。然后由我們自己,與愛我們的人一起,把碎片一片一片撿起來,拼拼湊湊,重塑自己。最后重獲新生。
趁著訓練還沒開始,文星誠貓在休息室里吃一塊提拉米蘇。
張鵬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熱量這么高的東西,吃了小心長胖。到時候是要把金牌拱手讓人嗎?”
“心情不好還不讓人吃點甜的了?”文星誠擦了擦嘴角的奶油,“今天早點練接力,練完我要練我單項了?!?/p>
“行啊,但是……”
“但是什么?”
“哎,你快點吃,我一會兒跟你說?!?/p>
最是討厭賣關(guān)子的性格,文星誠兩口解決了剩下的提拉米蘇,跟著張鵬來到泳池旁邊。
張鵬指著季正浩所在泳道,說道:“他,成績特別不穩(wěn)定。忽上忽下的。好的時候離你的記錄都不過一秒左右,差的時候女生都又不過。”
“為什么?”
“這我哪兒知道。”張鵬嘆了口氣,“再這樣下去,必須跟教練說換人。寧可退而求其次,也不能上一個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的隊員?!?/p>
文星誠贊同地點點頭,“那你想好換誰上了?”
“我跟教練說了這個情況,教練的意思是,季正浩畢竟是有過決賽經(jīng)驗的老隊員。而且現(xiàn)在隊員里面成績比他好的,又有經(jīng)驗的,也實在找不出來。所以,還是先觀察一下他的狀態(tài),實在不行,再考慮換人?!?/p>
文星誠攬過他的肩膀,小聲道:“換人不是小事。尤其是萬一有的隊員選上了,最后又不能上,心里有多失落。而且馬上就要交大名單了,哪有那么多時間給我們觀察。”
張鵬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回道:“所以教練說了,今天是他最后的機會。至于換的人,我想……”
“你想都別想,教練早就說了你不能上?!?/p>
“我不能上那你能上嗎?”
文星誠想了想,無奈道:“實在不行,我去求一下教練?!?/p>
張鵬嘁了一聲,“你這話說得好像你不是被下了死命令一樣?!?/p>
文星誠和他面對面站著,“看來只靠說是沒用的?!?/p>
“沒錯?!?/p>
“那就訓練結(jié)束后,不見不散。親愛的隊長。”
“一言為定?!?/p>
說完正事,文星誠一頭扎進水里。
要緊的是,他剛游出沒幾步,季正浩跟著他跳進了水里,而且他竟和文星誠跳進了同一條泳道。
張鵬反應(yīng)過來,大喊道:“星誠!換道!”
文星誠聽到他的聲音,雖然他還不明所以,但是他還是按他說得做了。
露出水面,他這才知道,季正浩竟然跟在他后面。
“季正浩,別游了,出來!”
季正浩沒有聽他的,而是游完了一個來回才停下。如果有人計時,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是他的最好成績。
文星誠咽了口水,如果剛才他沒有及時換道,而是兩人以高速相撞。說不定,現(xiàn)在他和季正浩都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了。
“季正浩,你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嗎?下個月就要比賽了,如果你跟星誠受傷,我們學校今年是不是要直接棄賽了?”
張鵬看著季正浩這副傻懵的樣子,一通火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發(fā)。氣得只得把毛巾狠狠地扔在地上。留給其他同樣亂了手腳的隊員一個背影。
文星誠從水里爬起來,對他們說道:“繼續(xù)訓練吧。正浩,累了就回家休息吧。”
季正浩愣在原地,看著重新投入訓練的隊友。大步回到休息室,忽略正氣頭上的隊長,拿起椅子上的咖啡,直往嗓子里面灌。
張鵬看著他這一系列行為,不由想起上次文星誠說的他和夏梓浠之間的糾葛,本來一肚子的話要罵,此刻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終是冷靜了些,張鵬對他說道:“如果是帶著情緒來參加訓練,處理不好個人問題。以后還是不要來泳池了?!?/p>
“隊長,我哪里沒有處理好了?”
“你那里處理好了?”張鵬覺得自己再跟他說一句話都得被氣死,“體育競技和隊友的安全不是兒戲,就憑你今天的行為,我完全可以代替教練把你踢出去。等通知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