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已經(jīng)過去十天,夏梓浠的軟磨硬泡之下,夏蘭英和侯楊總算同意她杵著拐杖去上學(xué)。
不過,回學(xué)校當(dāng)天,夏蘭英執(zhí)意要跟她一起,然后就和夏雨嶸說了很多與她傷勢相關(guān)的事。
雖然夏梓浠對此很是抗拒,但在夏雨嶸看來,這是她分內(nèi)之事,夏梓浠便沒有多說。想想多一個人照顧自己,抗拒心理便少了很多。
值得一說的是,聽白楠說,周書怡已經(jīng)一周沒來學(xué)校了。校方并沒有公布任何有關(guān)她的處分通知,只是突然有一天就沒再來學(xué)校。
這幾天,除了文星垚抱著花,拎著水果來看過她。周書怡的父母也來過,送來了一個大紅包,意思是說想通過這種方式解開誤會。只不過,那個紅包還沒來得及落到她手上,便被夏蘭英扔了回去。并且說明不接受調(diào)解。
至于她的想法嘛,她唯一的想法是,希望接下來的高中生涯不再與周書怡同班。處分不處分的,自私一點說,她不是沒恨過,也想讓周書怡吃個大處分??墒寝D(zhuǎn)念一想,只要以后不再見面,那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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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分,住校生們照?;厮奚嵝菹?。教室里又剩下她和幾個零星的走讀生。
因為擔(dān)心教室里人來人往二次受傷,夏雨嶸把她的位置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緊挨著的座位便是文星誠。
她笑了笑,有時真是莫名的緣分。這也能坐到一起。
因為走讀生太少,夏雨嶸主動提出照顧她的午飯。一來不耽誤其他學(xué)生,二來避免夏梓浠再次受傷,三來,她有些話想跟夏梓浠說。
這個時間點,辦公室只有夏雨嶸一個老師,所以沒有什么需要避諱注意的。甚至為了讓夏梓浠的傷腿舒服些,為她準(zhǔn)備了一把椅子,放上墊子一遍抬高腿。
夏梓浠有些難為情,道:“老師,我只是做了個復(fù)位手術(shù),不是殘疾了?!?/p>
“我跟你說,也就是你現(xiàn)在年輕,不在意?,F(xiàn)在不注意,到你媽媽那個年齡,有你受的。”這是夏蘭英特意叮囑過的。
夏梓浠看了眼自己腿上的護具,她比誰都清楚如果長期出于低位,形成血栓的后果。其實就是一個不好意思加擔(dān)心被其他老師看見不好。
所以,夏雨嶸再三保證除了她沒有其他老師后,她還是乖乖地抬了上去。
夏雨嶸十分滿意她的聽話,說道:“我給你打了雞湯和魚肉,飯菜吃不完沒關(guān)系,這兩樣我看著你吃掉?!?/p>
夏梓浠有些頭疼,雞湯和魚肉,如果只取其一,她保證自己吃得干干凈凈。但是兩個一起,她真后悔沒帶盒消食片。
夏雨嶸看她為難的樣子不免好笑,說道:“把肉吃了,喝一碗湯。行了吧?”好像真的有點多了……
夏梓浠吃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午飯,倒也不難理解,生著病的人很難有個好胃口。
夏雨嶸看她吃得你們痛苦,終于意識到,這孩子的食量比她想象中還要小很多??磥砻魈斓米⒁饬?。
吃完飯,終于可以開始正事了。
“你知道嗎?你住院的第二天,周書怡的父母就來問我你在哪家醫(yī)院。”
“第三天文星垚來了,第四天是她父母。”
“沒有發(fā)生什么嗎?”
“我媽媽不接受她們的調(diào)解,也沒有接受她們送來的錢?!被貋淼那耙惶煜蔫麂痪拖脒^今天一定逃不過這個話題,哪怕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zhǔn)備,但夏雨嶸問起她來,她依然不可避免的想逃避這個問題。
其實出事之后,夏雨嶸按照校規(guī)校紀(jì)向?qū)W校上報這件事,并沒有避諱過什么,更沒有提出因為周書怡是班長或是成績?nèi)绾尉鸵獜妮p處理。
說句心里話,出事之后她做過最激烈的思想斗爭。一方面,她惋惜周書怡優(yōu)秀了那么多年的人生有了污點,可又擔(dān)心過度的保護害了她;另一方面,如果僅僅賠償了事,她覺得對不起夏梓浠。
所以在她看來,她更傾向于記過處理。而且,如果周書怡把心態(tài)端正過來,并不是沒有可能把處分消除。
這也是文星誠那日和她通話的意思。
有時夏雨嶸會想,要是夏梓浠像文星誠那樣信任她該多好。
“你是當(dāng)事人,有權(quán)知道事情的發(fā)展脈絡(luò)。我可以很負責(zé)任地告訴你,周書怡被給予記過處分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毕挠陰V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是校方?jīng)Q定?!?/p>
“謝謝老師?!?/p>
所以,并沒有如她所愿的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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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集訓(xùn)隊,他們心里都清楚,從此刻到七月比賽意味著什么。
嚴格來講,他們不算請假,而是違規(guī)。要不是主教一時仁慈,恐怕已經(jīng)留在江峒了。
宋一寧得到夏梓浠——準(zhǔn)確來說是程梓冬的指教,訓(xùn)練變得更有針對性,也更有動力。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健身房練腿做空腹有氧,訓(xùn)練的時候腿上也綁著十公斤重的沙袋。
用其他隊員的話來說,太卷了。卷得所有人都不得不跟著她的作息動起來。
其實,教練組對于文星誠的評價兩級分化,但是對于宋一寧,幾乎是清一色的好評。尤其在她這樣的訓(xùn)練強度下,拿到一個參賽資格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了。
這些都被文星誠看在眼里,他找了個吃飯時間跟她湊到一起。
“還得是你啊宋老師。直接把學(xué)校那套搬來了,這是又要晉升宋隊啊?!?/p>
以前在學(xué)校擔(dān)任女隊隊長她就是這樣的風(fēng)格,二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頓練。甚至有不少隊員因為體能這一關(guān)過不了退隊。她還因此被人在背后說了不少閑話,吃了不少白眼。
但在文星誠看來,跟集訓(xùn)隊的強度相比,宋一寧在校隊時的訓(xùn)練方法宛如課間操那般輕松。
“革命靠自覺,我們這叫有競爭氛圍。”
“好好好,你說得都對?!蔽男钦\笑著問道,“怎么突然想起猛練腿了?”
宋一寧伸出一根手指,裝作神秘兮兮地說道:“這是一個秘密。我可是受了高人指點?!?/p>
“還高人指點?!蔽男钦\露出一個“聽你瞎扯”的表情,“我可提醒你,你現(xiàn)在這樣練三個月,別到時候比賽還沒開始,身體就負荷太大垮掉了。你可別是被人騙了?!彼蓮膩聿挥X得宋一寧的訓(xùn)練重心是腿部力量。
宋一寧冷哼一聲,要是那個人都是騙子,估計就沒幾個正經(jīng)的了。“你就是嫉妒我唄?!?/p>
“鬼才嫉妒你。”
話是這么說,上次游出的52秒03幾乎就是他的極限了,最近幾次的成績在52秒1幾停滯不前,最好的成績也只是無限接近它。
反正就是……怎么也不能再快一些。
“我看去年那個冠軍最近最好成績也是52秒上下徘徊,也許你放松一點,別老想著那個記錄,就破掉了呢?!?/p>
“換成是你,你能不想嗎?”
好像并不能。
宋一寧有些后悔,要是早想到文星誠的瓶頸期來得這么快,她上次就把他的訓(xùn)練視頻拿給夏梓浠看看了,說不定也能提出什么建議呢。
文星誠也總是回憶自己曾經(jīng)比賽時的身體狀態(tài),他不是沒有游進過52秒,只是那種肺部灼燒的痛苦和上岸后的窒息還歷歷在目。他也是愿意用生命帶走一塊金牌的人。但是他更想,游到更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