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節(jié)和元旦晚會，除了名字不同，幾乎一模一樣。
為了與歌曲適配，夏梓浠身著一席鮮紅色漢服，站在人群里，好似散發(fā)著濃郁的馨香。頭發(fā)久違地沒有綁成馬尾，散在肩上。耳垂上鑲著一枚紅寶石耳環(huán)。整個人散發(fā)著魅惑而不可求的氣場。
這一身搭配是秦語林媽媽設(shè)計的，衣服也是從她的服裝店借來的。要是說心里話，夏梓浠不喜歡鏡子里的這個自己，太過妖艷，也太過耀眼了。
至于秦語林，簡單地一席素衣古裝，幾縷青絲腰帶，再無其余裝飾。
“梓浠，你今天好好看?！?/p>
也許是因為化了些妝，她的臉顯得更為精致，幾抹紅暈也更為明顯。
白楠拿出手機，道：“我們合影一張吧?！?/p>
夏梓浠皺皺眉，“不要了吧……”
“梓浠，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害羞了嘛?！狈浯蟠筮诌?，對秦語林說道，“一起吧?！?/p>
秦語林沒有拒絕。
雖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鏡頭過來的那一刻，她還是比了個“V”，露出她的標志性微笑。
準備時間，看著臺上激情四射，音樂漸漸走入尾聲。
夏梓浠緊緊抿著唇，整個人似乎被定住了一般，只有那還在眨巴的眼睛在說明她不是蠟像。
秦語林握了一下她的手，“不用緊張，上臺以后你就當自己一個人在彈?；蛘?，你就當是你在給臺下的人上課?！?/p>
夏梓浠笑了一下，“加油?！?/p>
輪到她們的舞臺。話筒單獨立在前方，側(cè)方的鋼琴被數(shù)千朵
直到正式站在臺上的那一刻，夏梓浠才漸漸理解自己這一身禮服。
聚光燈起，夏梓浠感覺自己的心似乎也跟著顫了一下。但也許是因為彩排了很多次，又或許是臺下做了多次心理暗示，聚光燈亮起的那一刻，音符從她指尖下流出。
“戲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歡 唱離合，無關(guān)我。
……”
……
“也曾問青黃
也曾鏗鏘唱興亡。”
被玫瑰花包圍的夏梓浠宛如戰(zhàn)火年代的烽火，又宛如赤伶人的唱響的鮮血……決絕而悲情。
秦語林的歌聲依舊讓人，幾度恍惚，她仿佛就是那個年代位卑而不曾忘憂國，以卑賤之身，用生命獻國的赤血伶人。
最后的最后，臺下的尖叫早已蓋過了鋼琴聲。
很久很久以后，夏梓浠只記得，那一晚，偌大的演播廳里，久久回蕩著她的名字。
“太棒了，簡直就像一場演唱會?！?/p>
下臺后，符箐扶著她的肩膀如此說道。
夏梓浠腦子有些懵，聽著休息室里一聲一聲夸贊，她一一禮貌答謝。
“梓浠，你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白？”白楠摸了摸她的額頭，沒發(fā)燒啊。
夏梓浠給自己扇了扇風，“沒事，有點缺氧。”
夏梓浠躲進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任水流沿著手緩緩流下。就著冷水給自己洗了把臉，她才覺得那股大腦充血的窒息感有些許緩解。
看著鏡子里有些狼狽的自己，竟痛快地笑了。只是，連她自己都覺得笑得難看。
這身裝扮太適合這個舞臺了，也太不適合她了，今天這種場面，太不適合她夏梓浠了。
她換回了校服，然后站在鏡子面前一步步開始卸妝。
“表現(xiàn)不錯，看來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個音樂天才。”夏雨嶸來到后臺，如此說道。
夏梓浠摳著自己的手指，看著鏡子里的人，終于找回了一些自己。
“老師我有點累了，先走了?！?/p>
“誒，別走啊，梓浠你快上學校貼吧看看?！?/p>
夏梓浠皺了皺眉，“我沒有帖吧?！?/p>
符箐干脆把手機給她。“你看看吧。”
貼子的題目:《年級學神原來顏值才藝樣樣抗打》
【天吶，她真的就是我想象中的小說女主！】
【她到底是什么爽文女主?。俊?/p>
【這么寶藏的女神為什么現(xiàn)在才被發(fā)現(xiàn)吶？】
【樓上的，就算早些發(fā)現(xiàn)也與你無關(guān)。】
……
夏梓浠把手機還給她，臉色再度發(fā)白，道:“謝謝。我有點不舒服，想先”
“等會兒提醒一下那個發(fā)帖的人，趕緊刪了。”夏雨嶸安排道。
“嶸姐，她沒事吧？”
夏雨嶸搖搖頭，“你們忙完趕緊回班了。白楠，招呼好人。我去看看她 ?！?/p>
離開休息室，找了把學校路邊的椅子坐下，夏梓浠掏出書包里的藥服下。緩了好久，那股快要暈厥過去的感覺才漸漸消散。
一回頭，發(fā)現(xiàn)夏雨嶸正滿眼擔心地看著她。
相顧無言，夏梓浠第一次對她所說的“一筆寫不出兩個夏”有了實感。
其實說心里話，她不如其他學生喜歡夏雨嶸。只是相視的那一刻，鼻子有些酸。
夏雨嶸把她帶回自己的車，把空調(diào)開到27度。吹到身上很舒服的溫度。
“好些了嗎？”
點頭。
夏梓浠感覺自己的心率漸漸恢復正常，但是起了一身冷汗。
夏雨嶸有些內(nèi)疚，“對不起，我忘了你……”有幽閉恐懼癥。
夏梓浠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沒關(guān)系，您也是希望我好?！彼笾幤?，整個人有些發(fā)抖，“是我沒想到……”
夏雨嶸知道她的意思。捏了捏她的手背，試圖給她力量?！翱墒悄憧矗F(xiàn)在也有那么多人喜歡你?！?/p>
其實，她看過那么多屆藝術(shù)節(jié)，這還是第一次聽全場那么整齊地叫一個人的名字。
可是夏梓浠一點都不享受，那種感覺，就像把人吸入一個莫大的深淵。有無數(shù)只手和無數(shù)的人將她死死捆住，撕扯在深淵與黑暗之間。
拿到她檔案的那天，夏雨嶸就知道，她是程梓冬；也知道她患有恐慌癥和幽閉恐懼癥。
夏雨嶸給她買了瓶果汁，葡萄味的。
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夏雨嶸不再聊有關(guān)她的病情的任何事。換了個話題問道:“梓浠，想過以后考去哪里嗎？”
“我想考法醫(yī)?！彼蛄嗣虼?，“如果還有精力的話，再修一門天文吧?！?/p>
夏雨嶸笑出來，“勸人學醫(yī)，天打雷劈；勸人學法，千刀萬剮。你真是占全了。不過以后進公關(guān)什么的，都是鐵飯碗?！?/p>
夏梓浠目光黯下去，“您不是說，如果只是為了掙錢，您才不會做這樣的事嗎？”
“是啊。”夏雨嶸半開玩笑道，“所以我們梓浠有什么樣的理想抱負呢？”
夏梓浠不想再談?wù)撊缒侨盏暮狼閴阎?，緩緩道：“因為有想保護的人，還有一些想守護的事。”
她沒有明說，夏雨嶸能想到一些，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和她想到一起。
夏梓浠繼續(xù)說道：“領(lǐng)導們是不是找您了？對不起老師，清北沒有我想去的專業(yè)，所以我做不到?！焙沃故钦疫^夏雨嶸，她也被洗腦過很多次了。都是差不多的話語和差不多的理由。
夏雨嶸當然知道這一點，想到和父親的約定。說實話，如果完全沒想過好好培養(yǎng)夏梓浠，讓她考上清北，以此來延續(xù)自己的教師夢。她承認她想過。
可是這世上遠不止她一個人有夢。
“梓浠，不論他們找沒找過我，這都不是你操心的事?！?/p>
“比起清北，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才更加了不起，以及更加值得令人開心。”
“如果是為了錢，我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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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好了，你要是真的再不出手，梓浠可就真跟人跑了?！?/p>
雖然遠在集訓隊，但學校辦藝術(shù)節(jié)這種大事他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尤其當那個帖子發(fā)出來，夏梓浠直接成為全校熱門人物。這還是唯一一次文星垚沒有霸占帖子熱榜第一。
文星誠一邊翻看這些帖子，一邊臉色越來越難看。
其中一個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夏梓浠和文星垚很般配嗎？】
【樓上+1，男神配女神，豈不是天作之合？】
【對哦，兩個人從成績到顏值再到才藝，都是妥妥的一對好嗎？】
【你們不覺得他們倆真的宿命感超強嗎？】
【什么宿命感，我書垚才是妥妥的官配好吧?！?/p>
文星誠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看到這條點贊的人越來越多。連他都快覺得哥哥更適合她了。
宋一寧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其實你也不用太焦慮傷心的。就我對梓浠的了解，不論網(wǎng)上覺得她和文星垚有多配，她都不可能喜歡文星垚的?！?/p>
“為什么？”
宋一寧無語。這個人追女生的信心怎么就這么脆弱呢？“你傻??？要是她真對你哥有意思。之前文星垚都那樣要她微信了她都不給。這說明什么？說明她本質(zhì)上就跟學校那群花癡不一樣。所以，她絕對不可能喜歡上文星垚?！?/p>
網(wǎng)上幾句話就把自己懷疑成這樣。宋一寧都覺得要是有一天她的梓浠沒和文星誠在一起，文星誠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反過來講，我絕對不信她對你文星誠一點喜歡都沒有?！彼我粚幧斐鲆桓种?，頭頭是道，“你想想你們剛認識的時候她是怎么對你的，再想想現(xiàn)在她是怎么對你的。日久生情你聽說過沒有？”
盧齊也上前來攬過他的肩膀，“所以啊兄弟，你要不就趁這個機會，游出成績讓她也看到你的優(yōu)秀?！?/p>
“而且你不是都約了人家玩樂器嗎？這好好的機會，把握住不就是希望嗎？”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倒是真的把他心中的不確定趕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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