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下墜的日光,斑駁的傷痕和雪白的襯衫,浸濕了雨水的背心,陳晃坐在窗邊。窗外透著無名狀的藍(lán)光,壓抑在不到二十平米的空間。
“陳晃?!彼а劭?,悶聲不響。
前夜,陳晃在樹林中奔跑,從橫交錯的枯木劃傷手臂,也令他找不到方向,四面透進(jìn)慘白的光,聚焦在林中那個突兀的沙發(fā)。他往回跑,一路跑回陶稚元的畫室。血紅的襯布搭在石膏上,陳晃看得愣神。手指扭動著襯衫上的扣子,眼神失焦,鼻尖沁滿了汗水,喉嚨干澀到幾乎要咳出血。
“陶稚元,你在哪里?!迸d許是太過用力,陳晃將衣服上的扣子扯了下來,又扔到地上。
像那天他為陶稚元揮拳打人一樣,陳晃一拳錘在了畫板那張陌生的人像上,斷裂的畫板被丟在了地上。
門外忽然傳來紙張落地的嘩啦聲,陳晃跑過去,門卻已經(jīng)被鎖上。
“陶稚元!是不是你陶稚元!”陳晃扳動著門把手,擰不開,他用腳踹,門也紋絲不動,“陶稚元!開門!”
陳晃跑到窗邊,順起桌臺的石膏像,往玻璃窗扔去,石膏碎裂一地,他又拿起畫架,一遍又一遍地砸著,玻璃應(yīng)聲破碎。他望出去,這里是四樓,沒有平臺,沒有樹木,他哪里也去不了。
陳晃退后了兩步,塵土揚起,玻璃和石膏的碎片混在一起,散在地上。
四面憑空傳來陶稚元的聲音,一聲一聲地呼喊著“陳晃?!蓖鹑绾K破鹗赘呃?,向他砸來。
陳晃脖子上掛著的黑繩,最后一絲牽連斷開,他踩著滿地狼藉,像窗外躍去。
日光陡然下墜,陳晃身上的紅玉也落在地上,碎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