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降眠醒來時，她已經(jīng)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了。染一，老太傅和杏兒也在房間里。

杏兒見夜降眠有了動靜，連忙問：“小姐，喝水嗎？”

夜降眠抿了抿干燥的唇，點了點頭，好奇地環(huán)顧了房間，正想開口問就被染一打斷了。

“這是暗門的一個情報點?！比疽活^也沒抬繼續(xù)坐在桌邊擦劍。

夜降眠感受到了染一前后態(tài)度的變化，接過杏兒遞過來的茶抿了一口，忐忑不安地說：“抱歉，我第一次見這么多人血......”像深淵一樣，說不出的心慌。每一滴血都像是從自己身體里流出來的，包裹了自己，怎么也洗不干凈。

染一抬起了頭，看著夜降眠水靈的杏眼空洞無光。他停止了擦劍的動作，無奈地說：“這抱歉你不應(yīng)該對我說，你應(yīng)該對他們說。”染一看了看杏兒和老太傅。

“江湖不是皇宮，沒有禁衛(wèi)兵保護他們。如果你不強大，你身邊的人就會隨時置身于險境。江湖上的人不會拿你開刀，而是用你身邊的人來向你謀取最大的利益”染一毫不掩飾地盯著夜降眠疑惑的眼神，語氣平淡的不帶一絲情緒。

每一句話都像針刺向了夜降眠，夜降眠一時間有些惱憤：“我是先帝的女兒！我有門主令！你們不能不聽我的！”

染一聳了聳肩，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管你是誰的女兒呢。進了江湖就要講江湖規(guī)矩，強者為尊，弱者不配成為掌管者?！?/p>

夜降眠瞳孔一縮，這句話父皇也這么說過。是啊，無論到哪都改變不了弱肉強食的道理。父皇的保護圈保護得了他們一時，保護不了他們一世。只有她強了，才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夜降眠臉色蒼白，無力的動了動嘴說：“你們都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如果你想保住他們可以來找我。你隨行的財物要秘密送到暗門，你得在這停留5日，你也只有5日?！比疽豢粗菇得?，他篤定她會來找自己，畢竟他知道這種感受。他曾是暗門加入時唯一一個有親人的人，最后卻一無所有。這種情況，他不想再讓第二個人經(jīng)歷了?！暗搅税甸T，他們會給你考驗，但現(xiàn)在的你在考驗中保住自己都難?！?/p>

夜降眠低著頭沒有說話，臉色又白了幾分。她抬頭看到杏兒和老太傅關(guān)切的眼神，心頭一顫。

老太傅終身未娶且年事已高，他說自己無所謂可能是真的看淡了。但杏兒呢？她年方16，正值芬芳年華，她還可以嫁一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

夜降眠蜷縮在床角，回憶著以前的時光，感覺陽光正在從她的世界里消失，冰冷刺得她生疼。不能......不能再失去了！夜降眠抹了抹不知何時遍布臉頰的淚。

夜降眠走下床，推開門，看到門側(cè)站著的人不由一愣。

染一對她笑了笑：“想好了？”

“嗯！我要變強！”夜降眠點了點頭，眸中露出一種堅定和剛毅。

染一笑得更歡了，用力揉了揉夜降眠的腦袋，說：“這才像我們的門主嘛?！?/p>

隨后染一目光落在夜降眠的衣服上，絲綢的，一旦動作太過大幅度便會撕裂。染一皺了皺眉頭，不滿的說：“你這衣服得換掉，頭飾也得摘掉。不過我這應(yīng)該沒有你合身的衣服?！比疽挥行┛鄲馈?/p>

夜降眠點了點頭，立馬明白了：“衣服我有，我馬上去換?！?/p>

一刻鐘后，染一看著眼前的小姑娘的衣服袖口和褲口全部收緊，頭發(fā)一把扎在后面，腰間一把殷紅色的佩劍。

“不錯?！比疽稽c了點頭，“學(xué)過劍了？”

夜降眠自信的點了點頭。

染一挑了挑眉：“會輕功嗎？”

“嗯。”

“跟上?！?/p>

一會兒到了一個比武場。染一站在比武場上。對夜降眠說：“比一場，讓我看一下你的水平。”

夜降眠咽了咽口水，剛才她險些跟不上染一。輕功可是她最引以為傲，但眼前的人比她還強多了。

夜降眠 手握著劍，向染一揮去，想用假動作騙過他再找破綻攻擊，這是她常用的方法。

染一一下子就識破了假動作，冷哼了一聲，側(cè)身避開，揮劍刺向夜降眠的下腰。

夜降眠一驚，迅速擋住。兩把劍碰撞發(fā)出“錚！”的一聲。

好快！

“分心了。”染一一用力，夜降眠的劍就飛了出來，落在了不遠處。

夜降眠一屁股摔在地上，手腕傳來陣陣痛感。

“動作太花哨，行動拖泥帶水，注意力不集中，腕力不夠。”染一怒了努嘴，一臉無奈，“這就是你所謂的學(xué)過了？”

夜降眠不說話。

“你學(xué)劍不是去表演的，而是去殺人的，不能一招致命就是給了敵人殺你的機會?！?/p>

夜降眠還是不說話。

夜降眠低著頭，染一看不到她的表情：“其實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你的反應(yīng)速度還是可以的”

夜降眠還是還是不說話。

染一有點慌了，不會惹哭了吧？“你別哭，輸在我手上不丟人的……”

夜降眠拍拍褲子站了起來，拿起不遠處的劍。對著染一說：“再來！”眼底是不服，是倔強。

染一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他看了看夜降眠那有些紅的手腕：“你確定？”

“確定！”

“錚！”“錚！”“錚！”

比武場上傳來一陣陣劍與劍碰撞發(fā)出的聲音。

“繼續(xù)！”夜降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撿起又被打落在地上的劍，咬牙道。

一次又一次，劍被打落，夜降眠說的只有兩個字，繼續(xù)。

夜降眠的步子越老越快，眼神愈發(fā)堅定，劍劍有力，也劍劍致命。這已經(jīng)不像是在比武，更像是在發(fā)泄所有的不滿、委屈、仇恨……

染一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影子。

“錚！”

劍，再次落地。夜降眠伸手去撿，右手手腕早已紅腫，但夜降眠像是完全不知道一樣，只是機械的說：“繼續(xù)……”夜降眠突然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前栽去。

染一快速扶住她，眉頭皺了皺。

夜降眠眼角劃過一滴淚水，嘴里喃喃著：“為什么……”

為什么都不要她了……

夜降眠腦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這個問題。為什么？為什么父皇和母后不要她了？為什么皇叔不要她了？為什么群臣都不要她了？

染一嘆了口氣，心想今天就到這吧。隨后抱著夜降眠回去了。

真傻，中午暈倒了才醒就這么練，不暈才怪。

但染一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種感受。如果不把這口氣全部豁出去，就會像被關(guān)在一個極狹隘的空間里，壓抑、崩潰、難以呼吸、甚至瘋掉……

染一抱著夜降眠剛到房間門口，就碰見了想要進去看夜降眠的杏兒。

杏兒看了看染一，又看了看躺在染一懷里暈倒的夜降眠。杏兒手捂著嘴：“你們……”

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