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尋了個遍,許宣也未曾見過,我的相機究竟遺落在了何處?夜深人靜時,我躺在東廂房的床榻上,思緒翻涌。一會兒猜測相機可能掉落的地方,一會兒又琢磨該如何將它找回。
漸漸地,困意襲來,意識模糊間,竟做起噩夢來——蜘蛛精張牙舞爪地?fù)湎蛭遥黻幚涞氖衷噲D將我拖入深淵……這一夜,輾轉(zhuǎn)反側(cè),醒來后反倒比未睡時更加疲憊。
次日清晨,我拖著萎靡不振的身體坐在鏡前梳妝。小滿為我整理發(fā)髻時,忽然驚呼一聲,她發(fā)現(xiàn)我的脖頸上赫然印著兩道詭異的淤青。
那痕跡像是被什么重物壓迫所致,卻又不像尋常人類的手指所能留下——半個手掌大小的印跡,分明超出了常理。小滿嚇得臉色蒼白,雙手顫抖著在淤青處輕輕撲灑粉黛,卻掩不去那觸目驚心的痕跡。
貼身丫鬟.小滿小姐是不是從西湖里帶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上來。
貼身丫鬟.小滿這哪是人能掐出來的,要不我們還是去靈隱寺請遇到平安符吧。
許天悅(楚天悅)小滿,不許胡說!
我批評小滿,但心里也是沒底的很,要是在這里沒有怪力亂神,我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更何況,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妖魔鬼怪了……不過更值得慶幸的是,即便是有妖魔鬼怪,它們現(xiàn)在還無法對我做什么。小滿委屈的撇撇嘴。
貼身丫鬟.小滿我可不能替小姐瞞著,否則你出事了,少爺就該怪我了。
小滿在幫我梳洗完畢后,便匆匆去向許宣稟報我的近況。許宣特意請來一位郎中為我診治,幾帖安神的藥方雖已開出,卻未能緩解我日益加重的幻視與夢魘。
不論晝夜,哪怕是在白日里的庭院中,那恍惚間閃現(xiàn)的虛影也讓我漸漸迷失了現(xiàn)實與幻想的邊界。
作為古代人,許宣和小滿一樣,將這一切歸結(jié)于“撞邪”。他推掉了手頭的生意,執(zhí)意親自陪我去靈隱寺祈福。
香火錢、護身符,他一樣不落,似乎想用這些傳統(tǒng)的儀式驅(qū)散我心頭的陰霾。臨別時,我無意間瞥見香爐前有人正在點燃往生燈。
剎那間,我想起了那位素未謀面的亡夫——他溺水而亡,據(jù)說魂魄難安。既然來了,我便也為他點了一盞往生燈,請寺中的大師超度他的亡靈,愿他早日脫離苦海,往生極樂。下山的路崎嶇難行,許宣一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與我閑聊。
他的語調(diào)輕緩,似是想借這談話分散我的注意力,可我仍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隱憂。
哥哥.許宣妹夫本來就是入贅的,妹妹,你如果有喜歡的男子,哥哥便在為你覓得一位如意郎君。
這幾天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除了大家口中的我本人,似乎所有人都對這位入贅的女婿都感官一般。反正又不是真正的讓我結(jié)婚,為了避免許宣的念叨,我連聲應(yīng)了是。回到家里,我剛剛下了車子,谷雨便興沖沖的跑了出來。
跑龍?zhí)?/a>谷雨:少爺,小姐,姑爺回來了!
許天悅(楚天悅)姑爺?
哥哥.許宣妹夫?
我滿是茫然與震驚,往生燈明明才剛點燃,人就回來了?方才在許宣和小滿面前演戲,眼下又得在姑爺面前繼續(xù)偽裝。
許宣瞥了我一眼,隨即甩了甩衣袖,大步流星地邁過門檻,徑直朝前廳走去。我遲疑片刻,緩緩跟上。
越過屏風(fēng)的一瞬間,一抹銀紫色的衣角率先映入眼簾,再往上,是如瀑布般垂落的白色長發(fā),卷曲而茂盛,仿若冬日里的霜花。
他的容貌美得令人屏息,僅僅是端坐在梨花木椅上,便仿佛讓整個宅院都沐浴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光輝之中。是夏蕭因!竟然是他?!
他怎么可能會淪落到給人當(dāng)上門女婿的地步……更別提還因為不慎落水失蹤多日。我心中涌起一陣荒謬感,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然而更讓人不解的是,之前明明表現(xiàn)出對這位妹夫極度不滿的許宣,此刻卻絲毫沒有追問夏蕭因落水之后去了哪里,為何現(xiàn)在才回來。他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與夏蕭因相談甚歡,甚至還一起品茗,氣氛和諧得近乎詭異。
夏蕭因顯然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輕輕掀起眼皮,煙紫色的眼眸如同籠罩著一層薄霧,淡淡地落在我的臉上。那目光漠然、疏離,帶著幾分審視,卻又透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半晌,他微微偏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茶杯邊緣,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在提醒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一個答案。
贅婿.蛇妖.夏蕭因天悅。
他喊我的名字,聲音帶著淡淡的戲弄,令我莫名有種被他看穿身份的不安。
許天悅(楚天悅)嗯嗯,你回來啦。
我硬著頭皮回答著他,他卻不再回答我,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大家對這位女婿不是不滿意嗎?他用這個語氣和我說話,大家怎么還都是滿臉的喜悅。就連剛才勸我改嫁的許宣都是。
哥哥.許宣小滿,妹夫回來了,快去醉香樓訂一桌酒席。
小滿也興沖沖的。
貼身丫鬟.小滿好嘞,先給姑爺接風(fēng)洗塵。
許天悅(楚天悅)……
古怪,還真是古怪。難不成大家看到夏蕭因這張漂亮的臉蛋,就能原諒他做的一切了?顯然不太可能。我堅決不做被美色誘惑的人,我要搞清楚他身上的謎團才行。
我想了想,走到他身邊坐下。夏蕭因看了我一眼,眼神不是很友好。我一鼓作氣,拉著他的胳膊,迎來他更為冰冷的眼神。
許天悅(楚天悅)夫君,前陣子我想著你不在了,想不開也跟著投服了。
夏蕭因靜靜的看著我。
許天悅(楚天悅)還好被小滿救了上來,但記憶受損,好多事情都忘記了。
我故作親昵的搖了搖他的胳膊。
許天悅(楚天悅)聽小滿說我們之間的感情可好了,你和我講講我們之間的事情,好不好?
我在炸夏蕭因。夏蕭因煙紫色的眸子在我臉上掃了一圈,若有似無的笑了一聲。
贅婿.蛇妖.夏蕭因到夜里再說。
許天悅(楚天悅)……
好一個一箭雙雕,既能蒙混過關(guān),又把自己晚上住在哪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是睡在一起對我不太好,白天騙人容易,晚上可不太行。
許天悅(楚天悅)我最近睡覺總是做噩夢,夫君和我一起睡,我怕打擾到夫君休息。
聞言,夏蕭因稍稍皺了一下眉頭。
贅婿.蛇妖.夏蕭因一起睡?
許天悅(楚天悅)不一起睡嗎?
那太好了,我沒克制住我的激動。夏蕭因看著我臉上的笑容,輕哼一聲。
贅婿.蛇妖.夏蕭因我們這么好的感情,我自然要陪著你。
陪著你三個字被咬的格外重,陰惻惻的,好像在說吃了你。我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臉上依舊對著笑,但飛速拉開,拉著夏蕭因的手。許宣倒是什么都看不出來似的,呵呵,笑了兩聲。
哥哥.許宣妹妹,妹夫的感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哇。
我勉強擠出兩聲干澀的笑聲,沒多久,小滿便帶著人從醉香樓返回。我們一同用餐,又在院子里賞了一會兒月色。
時間一點點流逝,當(dāng)再也無法拖延時,我只得起身朝東廂房走去,夏蕭因則默默跟在我的身后。他的目光如影隨形地落在我的身上,那感覺就像有一頭無法抗拒的龐然大物正死死盯著我,讓人渾身不自在。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那個牛面人身的怪物揮舞著斧頭向我撲來的畫面。甚至,我還仿佛能聞到它鼻孔中噴出的那股濃烈而腥臭的熱氣。
盡管最近經(jīng)歷了許多怪事,可此刻的恐懼依舊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使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卻不料,這一退正好撞上了夏蕭因。
他的胸膛寬厚結(jié)實,即使只是輕輕一碰,也能感受到他肌膚下透出的冰冷氣息。就在這一剎那,面前那股詭異的妖氣突然消散無蹤。
夏蕭因伸手扶正我的身體,在朦朧的月光下,他煙紫色的雙眸顯得格外華貴,卻又隱約透露出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妖異。
他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用力極重,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捏碎,而停留在臉上的目光更是帶著一種強烈的侵略性。我不禁想起小滿對姑爺?shù)脑u價——溫文爾雅。
可眼前的夏蕭因,哪里還有半分溫文爾雅的影子?被他這樣注視著,我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于是試圖扭過頭去躲避。
然而下一刻,一只修長而冰冷的手指猛然捏住了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贅婿.蛇妖.夏蕭因還真是稀奇。
許天悅(楚天悅)什么?
夏蕭因壓根沒打算回答我,淡淡的松開了我。
贅婿.蛇妖.夏蕭因最近你不許離開我的視線范圍。
許天悅(楚天悅)為什么?
贅婿.蛇妖.夏蕭因你有意見?
有啊,當(dāng)然有,有你這么霸道的上門女婿嗎?但我只敢在心里默默說道,不敢真的說出口。
許天悅(楚天悅)沒有,完全沒有意見!
許天悅(楚天悅)就是不知道,我洗澡時夫君也要在旁邊陪著嗎?
夏蕭因瞪了我一眼,繞過我,先一步進入房間。這樣的夏蕭因,和我曾經(jīng)見過的夏蕭因有些像,我忽然覺得他有幾分親切。我提起裙擺,跟著走進房間,回身就要關(guān)門。房間里,夏蕭因揮一揮衣袖,兩扇門砰的在我面前合上。
贅婿.蛇妖.夏蕭因我盯著你洗。
這話他敢說我都不敢聽。
許天悅(楚天悅)我要是說我不愿意呢?
夏蕭因合著衣服躺在床上,淡淡的瞥了我一眼。
贅婿.蛇妖.夏蕭因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許天悅(楚天悅)沒,沒這個本事。
許天悅(楚天悅)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肯定不敢有這個本事。
夏蕭因收回在我臉上的目光。我褪下外衫,梳洗一番,上床越過夏蕭因,躺在他身邊。夏蕭因的眼皮都沒動一下。夜涼如水,身邊的人肌膚也涼,我裹緊被子,自己勸自己趕緊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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