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濃

雪月城的風(fēng)總帶著山茶花的氣息，馬車碾過青石板路時，司空千落還攥著蕭瑟的衣袖沒松開。

直到車簾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掀開，司空長風(fēng)沉聲道“到了”，她才驚覺自己指尖早已泛白，忙不迭松開手時，卻被蕭瑟反手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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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么？”他聲音里帶著剛服過藥的沙啞，卻笑得坦然，“長風(fēng)叔又不會吃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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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剛落，就見司空長風(fēng)眼風(fēng)掃過來，雖沒說話，那眼神卻像在說“你倒敢試試”。姬若風(fēng)在一旁笑得直搖頭，拍了拍蕭瑟的肩：“先去客房療傷，剩下的事，等你養(yǎng)好了再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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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千落自然是要跟著的。她捧著藥碗守在床邊，看著蕭瑟后背的傷口——那道刀疤斜斜劃過肩胛，雖已敷上金瘡藥，卻仍看得人心里發(fā)緊。她舀起一勺藥遞到他唇邊，語氣帶著點鼻音：“都怪我，當(dāng)時要是不沖動擋在你前面，你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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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么胡話?！笔捝^喝了藥，眉頭因苦澀皺了皺，卻還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換成是你遇險，我照樣會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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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司空千落臉頰發(fā)燙，剛想再說點什么，門外就傳來雷無桀的大嗓門：“千落師姐！大師兄燉了湯，讓我給你們送過來！”

話音未落，少年就端著湯盅闖進(jìn)來，看見床邊的景象，又猛地捂住嘴，“?。∥沂遣皇莵淼牟皇菚r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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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無奈地扶額，司空千落卻紅著臉跳起來：“什么不是時候！快把湯放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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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無桀放下湯盅，撓著頭嘿嘿笑：“三師尊剛才還在說，要找蕭兄弟談?wù)勀?。”他這話剛說完，就見司空千落臉色一僵，蕭瑟卻只是淡淡道：“該來的總會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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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蕭瑟剛能下床，就被司空長風(fēng)請到了望星樓。樓外是連綿的云海，樓內(nèi)卻靜得能聽見茶香浮動。司空長風(fēng)給他倒了杯茶，開門見山：“你和千落，從小一起長大，你們之間的情意我是知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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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端著茶杯的手沒動，抬眸看向他：“長風(fēng)叔有話不妨直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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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對千落有心?！彼究臻L風(fēng)指尖叩了叩桌面，語氣沉了沉，“可你如今身份特殊，天啟城那邊的風(fēng)波從未停過，黑袍人既然能追到半路，就說明他們不會放過你。千落是我唯一的女兒，我不想她卷入這些紛爭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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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沉默了片刻，將茶杯放在桌上，語氣卻異常堅定：“長風(fēng)叔叔放心，我護(hù)得住千落。當(dāng)年在天啟，我能護(hù)她周全；如今到了雪月城，我更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那些風(fēng)波，本就該由我來擋，絕不會牽連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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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剛說完，就聽見樓梯上傳來腳步聲，轉(zhuǎn)頭一看，竟是司空千落站在那里，眼眶紅紅的。想來是她放心不下，悄悄跟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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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司空千落跑過來，攥住蕭瑟的手腕，看向司空長風(fēng)，“我不怕什么風(fēng)波！當(dāng)年楚河哥哥在天啟護(hù)我，如今換我陪著他，就算有危險，我也能自己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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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長風(fēng)看著女兒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蕭瑟緊握著千落的手，終究是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這兩個孩子的心思？

“罷了?！彼究臻L風(fēng)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語氣緩和下來，“你們的事，我不攔著。但千落，你得答應(yīng)我，不許再像上次那樣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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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千落立刻點頭，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了！謝謝阿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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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也松了口氣，對著司空長風(fēng)拱了拱手：“多謝長風(fēng)叔叔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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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么平靜了下來。每日清晨，蕭瑟總會去演武場看司空千落練槍——銀槍在她手中如游龍，槍尖劃破晨霧時，會驚起枝頭的雀鳥。有時他會拔劍陪她對練，劍影與槍芒交織，引得雷無桀在一旁拍手叫好，唐蓮則站在不遠(yuǎn)處，無奈地提醒他們“輕點，別把演武場的欄桿劈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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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午后，司空千落練完槍，就去找蕭瑟，剛走到客房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斫徽劼?。是姬若風(fēng)的聲音：“天啟那邊傳來消息，明德帝身體抱恙，朝中有人蠢蠢欲動，怕是要對你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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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千落腳步一頓，沒敢推門。只聽蕭瑟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冷意：“他們?nèi)舾襾恚冶憬又?。只是雪月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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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雪月城是你的后盾?！奔麸L(fēng)打斷他的話，“我和你長風(fēng)叔叔都在，不會讓他們在這里放肆。但千落……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她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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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沉默了片刻，才輕聲道：“等時機(jī)成熟吧。我不想讓她因為我的身份，再擔(dān)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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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千落聽到這里，鼻尖一酸，轉(zhuǎn)身就往演武場跑。跑到演武場時，眼淚已經(jīng)掉了下來。她當(dāng)然知道蕭瑟的身份——從當(dāng)年他腰間的玉佩，到他說話時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氣度，再到這次黑袍人的追殺，她早就隱約猜到了?？伤龥]想到，他竟一直瞞著她，只是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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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蕭瑟。他身上還帶著剛與姬若風(fēng)談話時的凝重，見她哭了，立刻快步走過來，伸手擦去她的眼淚：“怎么了？誰欺負(fù)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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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誰欺負(fù)我?！彼究涨溥∷氖?，哽咽道，“楚河哥哥，你是不是早就該告訴我，你是永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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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嘆了口氣，將她擁入懷中：“是我不好，一直瞞著你。我只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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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彼究涨浯驍嗨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不管你是蕭楚河，還是永安王，你都是我的楚河哥哥。就算天啟城有風(fēng)波，我也能陪著你一起面對。你看，我現(xiàn)在的槍法已經(jīng)很厲害了，能幫你擋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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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還舉起拳頭晃了晃，模樣認(rèn)真又可愛。蕭瑟看著她，心中一暖，低頭在她額間印下一個輕柔的吻：“好，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告訴你。我們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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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兩人并肩坐在演武場的欄桿上。遠(yuǎn)處傳來雷無桀和唐蓮的笑鬧聲，近處是風(fēng)吹過山茶花叢的聲音。

司空千落靠在蕭瑟肩上，看著天邊的晚霞，輕聲說：“楚河哥哥，等一切結(jié)束以后我們就留在雪月城好不好？每天一起練劍練槍，一起看日出日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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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握住她的手，指尖與她的指尖相扣：“好。但如果天啟城需要我，我也得回去。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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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跟你一起去?！彼究涨涮ь^，眼神堅定，“你去哪，我就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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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他知道，不管未來有多少風(fēng)雨，只要身邊有這個小姑娘，他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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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遠(yuǎn)處的望星樓上，司空長風(fēng)和姬若風(fēng)看著這一幕，相視一笑。風(fēng)拂過他們的衣袍，帶著山茶的香氣，也帶著少年少女們最純粹的情誼，在雪月城的天空下，慢慢散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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