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會剩下些什么

它是一個繁榮的終末

它是一個悲劇的開始

秋天是離春天最遠的季節(jié)

秋天的一切

都是過去剩下的

都是最后悔悟的

------------

聶哥楚曾經為人算命

一家富貴人家請過他

來為這家新生的女孩取名

這家姓余

剩余的余

他知道

這個女孩永遠都會是被剩下的那一個

于是他想了一個名字

叫：

余蕪

草頭無

意思是連根草都不會剩下

他直到死前都不會知道

這個女孩于自己生命中有多么重要

-------------

聶哥楚是在秋天撿到她的

重慶天熱

小姑娘臉可黑

但眼睛亮晶晶的

深棕色，瑪瑙般透亮

六七歲的樣子

是從怡紅院逃出來的

看見他了

就害怕地躲起來

嘴里還在罵人

罵得可快

聶哥楚都聽不清

他用一塊糖粑把她騙了去

聶哥楚抱著小姑娘

姑娘長得清秀

還沒長開就有一種美人的勢頭

他顛了顛她，又遞給她一塊糖粑

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還年輕

見過太多世態(tài)炎涼

他更知道現(xiàn)在的人們需要什么

但他不能說

語言會造成變數

這是他的老師徐酌用經歷告訴他的道理

他明白

并牢記于心

卻實在不甘心

不過這孩子還小

他就說給她聽

“資本主義滿腦肥腸”

“工人與資本家本是相存相依”

小姑娘點點頭

“可工人被榨取的剩余價值代表著二者終將對立”

小姑娘聽不懂

但小姑娘會點頭

臉上沾滿糖渣

還在猛吃

聶哥楚看笑了

揉去她臉上的糖渣

說了一句她能聽懂的

“秋天撿到你的

叫你秋，可好？”

他又望向太陽

日光太過強烈

即便有磁場阻擋

他也被辣出了眼淚

“叫你小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