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東君帶著雪重子走進酒肆,他看向屋里的某個角落,沒好氣地開口。
“喂,起床了!”
角落里趴臥著個頭發(fā)、衣襟俱亂的年輕人,他看起來只比百里東君大兩歲,身邊的墻上斜倚著一桿銀槍。那人對百里東君的叫喚聲毫無反應。
“哎呀不管他了?!卑倮飽|君看向身側面紗覆面的雪重子,“姑娘想喝什么酒?”
還沒等雪重子開口說她想吃飯,門外便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馬蹄聲。
百里東君驚喜地抬眼:“又有客人來了!”
一輛馬車停在酒肆門前,八個勁裝侍從翻身下馬,立在后面。車夫下馬,作出恭迎姿勢。
隨后,一雙男鞋踏出了馬車——那雙鞋一塵不染,上面用銀絲繡著精細的紋路。鞋的主人撩起了一角車簾,出現(xiàn)在了已來到酒肆門前觀望的百里東君面前。
晏別天抬頭看了眼酒旌上的字,慢慢念出:“東歸酒肆?”
百里東君熱情地迎上前:“是啊是啊,東歸!看你們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回來?東歸這名字好啊,很配你們,進來喝一杯?”
雪重子靜坐于趴伏桌上的槍客身旁,目光淡然地掃過涌入酒肆的一群人,心思卻早已放空。
想吃東西想吃東西想吃東西,為什么沿街的客棧都倒閉了,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晏別天站在堂中環(huán)顧。百里東君把幾張桌子費勁地拼到了一起,組成一張長桌,笑著說:“我這難得有客人,你們可是今日第二個?!?/p>
“不是第三個嗎?”
晏別天看向角落里趴臥的槍客以及坐在他身側的少女。
百里東君擺了擺手:“趴著的可不是什么客人,是店小二?!?/p>
小二……晏別天目光落在司空長風旁邊的銀槍上。
收回目光,晏別天撣了撣衣袍,含笑坐下,車夫并八個高大的黑衣侍衛(wèi)按著兵器在他身后一溜排開,昂首而立。
不同材質、不同形貌的酒壺被百里東君依次排開放在長桌上,他一邊放酒一邊介紹道:
“桑落、新豐、茱萸、松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須臾、聲聞、般若。一共十二盞酒,一盞二十兩。”
百里東君很直接地朝晏別天攤開了手掌,示意給錢,晏別天挑眉,沒出聲,但車夫卻冷笑了一聲。
車夫:“你知道整個西南道最好的酒館蘭玉軒里的月落白賣多少錢?”
百里東君淡定回道:“一盞一十八兩?!?/p>
車夫正要冷嘲,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這酒只比他的好喝一點,所以我賣二十兩?!?/p>
晏別天微微挑眉打斷兩人:“都要了?!?/p>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面額五百兩的銀票,輕輕地按在桌上。百里東君欲拿,他卻沒松手,百里東君疑惑地看著他。
晏別天微微一笑,這才撤開手來,百里東君喜笑顏開地將銀票收入懷中。
百里東君剛欲轉身離去,卻聽身后晏別天出聲喚住了他,連同正發(fā)呆的雪重子也一并被叫住。
“小老板,反正閑著,不妨坐下來一起喝?那邊的姑娘也來一起喝吧?!?/p>
這倒讓向來只煮茶不飲酒的雪重子生出了好奇心。
酒?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