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嘉祺“你是個好孩子?!?/p>
劉耀文“其實(shí)不用特地回來?!?/p>
馬嘉祺“good boy!”
劉耀文“你怎么回來了?”
劉耀文好孩子長大了,會是一個好大人嗎? 二十歲之前,我覺得我會庸庸碌碌地過完一生,然后在垂垂老矣的黃昏,坐在搖椅上,感受著夕陽褪去的北風(fēng)與寒意,孤獨(dú)地與我年少時自由的靈魂糾纏。 這是一個合格的大人的一生。 回蕩在耳畔的風(fēng)還不住地撕扯著我,突然有個溫?zé)岬纳碥|將我捂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他呼出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廓,他告訴我,“你是個好大人?!? 我找到了好大人的定義。 在被愛中學(xué)會去愛。
劉耀文我和父親一同埋葬于黃土之下。 他不朽的軀體,我不羈的靈魂。 我盡全力扮演好孩子的角色,我懇求母親不要舍棄我。人的欲望是無法滿足的。我明白我不該奢求更多。 可我總是像一條哈巴狗,搖尾乞憐,換取母親一個輕輕的點(diǎn)頭。年少不可得之物終將困其一生,我生命的大半都在扎根在索取愛意的牢籠里。我無法逃脫。 直到某一天,他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 降落在我乏善可陳的生命里。 明明只是普通的生日。 我和他說,“其實(shí)不用特地回來?!?/p>
劉耀文頭腦里的血液開始轟鳴,我?guī)缀跏チ艘磺兴枷耄挥行厍焕镆活w心臟咚咚的跳動證明我還活著。 毛茸茸的一團(tuán)急不可耐地?fù)涞剿麘牙铮擦藗€滿懷。小狗朝他歡快地?fù)u著尾巴,爪子不停地?fù)潋v。
劉耀文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我讀不懂。 他說,
馬嘉祺“耀文,夸夸它吧。好孩子,是夸不壞的。”
劉耀文他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沾著水氣。 連綿不斷的雨沖刷了整座城市。他細(xì)軟的頭發(fā)黏在額頭上,雨珠正順著發(fā)尾落在柔軟的毛毯上,洇開成深色的圓圈。 我開門后,便看到這樣的場景。 頭頂?shù)臒襞莺雒骱霭?,除卻它,我的世界似乎都靜止了。孤身一人,吃著甜得發(fā)膩的生日蛋糕,像往年一樣許下奢望的設(shè)想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是有人真心祝福我。 我呼吸一滯,笑容漸盛。我快步走過去,攬住他,將他圈入懷中。 我把頭埋在他的頸窩,悶悶地問他,“你怎么回來了?” 他一手提著奶油蛋糕,輕拍我的背,呢喃細(xì)語。我沒聽清,我只覺得,真好。 好得像我沾著蜜糖甜味兒的童年。 我深切,具體地感受到愛。
劉耀文他的手可真涼。 涼得有點(diǎn)不正常。 可能是著涼了吧。 我嗔怪地看著他,嘴上雖然埋怨著他揀了芝麻丟了西瓜,但我一直都是笑嘻嘻的。他也明白我的口嫌體正直,所以只是慵懶地靠在沙發(fā)椅上,眼底噙著笑意,就這樣注視著我打開蛋糕。 電視里又傳來冰冷的機(jī)械女聲。 “雷雨天氣,事故頻發(fā),多名乘客不幸罹難?!? 馬嘉祺拾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將電視關(guān)閉。他眼神閃爍,但手上動作不停。他替我點(diǎn)燃蠟燭,將我牽到正中央。
馬嘉祺“耀文,生日快樂?!?/p>
劉耀文我在焰火前,雙手合十。我偷偷睜開眼,偷瞄我的愛人。燭火映在他的臉上,光影在他的臉上跳躍著變幻,柔和了他的輪廓。 我想我是太感動了。 不然,我怎么會看到他眼眶里的晶瑩
劉耀文人一旦被愛,就會瘋狂長出血肉。 從此,我也學(xué)會去愛人。 愛人的表現(xiàn)是患得患失。 他的臉色蒼白,我在一旁暗自愧疚。像古早的BE文學(xué),一對相愛的人在進(jìn)行這輩子最后的告白。他像一只蝴蝶,輕飄飄地來,又似乎要馬上零落在塵埃里。 我緊握他的手,乞求他能有個好夢,不再眉頭緊蹙。我不自覺胡思亂想,我們倆正走在生死闊別的邊界線。 我極力搖頭,打消這個沒有福氣的念頭??尚睦锏牟话矃s在升騰。為什么,他的手這樣冷,怎么捂也捂不熱。 他生病了嗎? 不然為什么要匆匆趕回來。 我抿著嘴,把他的手抵在我的額頭。
馬嘉祺我是被手背的濕意伴隨著水珠滑落的酥麻弄醒的。這種感覺很奇怪。劉耀文伏在我的床頭,無聲啜泣,脊背也在顫抖。像是被臨終關(guān)懷一樣。 我摸摸他毛絨絨(?)的腦袋,他被我吵醒,抬起他濕漉漉的狗狗眼,望著我。 他看我醒了,就雙手抹著眼淚,眼眶被他揉的通紅,帶著哭腔,
劉耀文“馬嘉祺,你......我們好好治,肯定會好起來的?!?/p>
馬嘉祺我不明所以。我好笑地看著他。我知道他為什么腦回路竟山回路轉(zhuǎn)到這種地步。 但我也明白他的敏感與破碎。
劉耀文“你不是生病了嗎?不然你為什么要回來?”
馬嘉祺“專門回來陪你呀?!?/p>
馬嘉祺他聞言,破涕為笑。他一邊吸溜鼻子,一邊朝我嚷嚷,
劉耀文“嚇?biāo)牢伊?,我還以為......”
馬嘉祺他不再接著說,只一味嘟囔,“那就好?!?/p>
馬嘉祺其實(shí)還有一句話,被我悄悄藏在心底。 為了讓你免受余生孤寂之苦, 耀文,我回來教你愛。
劉耀文我還以為,我剛剛得到人生的火種,就又要被上天熄滅。 我小時候是個好孩子。我費(fèi)心地在人群里脫穎而出。沒有人說我是個好孩子。他們說,我不負(fù)父親殷殷期望。 可我始終不具備愛人的能力。 我不能躺在母親懷里撒歡,也不能在路燈下被父母高高舉起,與自己的影子做游戲。甚至不能像老人膝上的小貓,安詳?shù)厮X。 媽媽沒有教會我的,他教會了。 真正的愛不是束縛與討好, 真正的愛是難以割舍和常覺虧欠, 真正的愛是隨口一提都被放在心上的優(yōu)先級。 愛是全力以赴。
馬嘉祺我知道我的愛人有缺憾。 我也懂得他冷漠的外殼下易碎的心臟。 我曾在深夜吻掉他泛紅的眼角下即將滾落的淚珠,我也曾在寂寥無人時看啤酒細(xì)密的泡沫沖出瓶頸,和他早已酡紅滾燙的臉頰。我聽過他的夢囈,和他在夢里真摯的誓言。 我深諳他獨(dú)自點(diǎn)燃生日蠟燭的失落。 所以,我才會回來。 這些日子里,我們一起做飯。咕嘟咕嘟的雞湯冒著白氣,油脂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金黃。水槽里的水聲翻奏成美妙的生活樂章。 他會在油鍋濺起時,將我護(hù)在身后。他處理好后,用手背擦去他因為慌亂而冒出的汗,然后推著我離開廚房,將門大力關(guān)上。 我們也會在夜晚散步。等月光傾灑在大地上,他又哼唱起難聽的小調(diào)。 我努努嘴,佯裝不耐煩,“哎呀,誰要聽。我有時候可煩你了?!? 他不認(rèn)輸?shù)匚兆∥腋吲e在耳朵邊的手腕,唱得更大聲了。 我貪戀地聽著。 請多唱一會兒吧。 唱到我們老去。
劉耀文馬嘉祺覺得我唱歌很難聽。 我不服氣地加大音量。 好多年前,我爸媽也是這樣。 縈繞著我童年的不成調(diào)小曲,終于,在我二十歲那年,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劉耀文多戲劇的一幕。 媽媽突然到訪。 她敲開我們的門。 像小時候一樣,我拘謹(jǐn)?shù)亟o她倒了杯茶,把她迎到客廳。她斟酌著用詞,半晌才開口, “耀文,節(jié)哀?!? 我不知道為什么要我節(jié)哀。我蹙緊眉頭,心里的不安又開始復(fù)燃。像秋天的夜,寒風(fēng)緊緊裹住我, “媽,你說啥呢?” “嘉祺他。你,別太傷心了。” 故技重施。多年前的雨夜,她也是這樣,告訴我父親的死訊。 后面的話我沒聽清,我只看到她的嘴唇分分合合。我開始耳鳴。我的視線突然變成越來越小的黑點(diǎn)。然后,我就沒有意識了。 我想和她說,馬嘉祺只是午睡睡著了。
馬嘉祺我的身體變得輕盈,頭上的撞傷還在冒血。我伸手摸了一下,滿手猩紅刺痛我的眼睛。 飛機(jī)撞向山脈的前一秒鐘,我最后一次感受到胸腔里極速跳動的心臟有力地跳著,窒息感從身體蔓延到大腦,瞳孔里映射出火焰。 我想,我應(yīng)該死了。 可我還不能死。 我不知道我的愛人,是否有能力,帶著歡愉過完這輩子。 于是我用下輩子的一半壽數(shù),換取我們最后的時光。 我告訴他媽媽,不要吝嗇于表達(dá)。所有孩子,都渴望被愛。我走后,我怕他再次陷入沼澤之中。 我不知道這是否足夠。 但總之,有人代替我,繼續(xù)向他發(fā)送他正在被愛,他值得被愛的脈沖。在燭光掩映下,我不自覺落淚,因為,他正在愛我。 我確信,這足夠了。
劉耀文我的身體變得輕盈,我覺得我快飛起來了。 我好像陷入了一塊棉花做的夢境。 夢里,馬嘉祺抱著我。他的身體是溫?zé)岬?。他像抱著小兒一樣拍打著我的背? 我卻固執(zhí)地去搭上他的手腕。他真的沒有脈搏。他失去了生命最后的證明。 他的嗓音還是那樣輕柔,他湊近我的耳朵,他和我說,“你是個好大人了?!? 12. 我被亮得睜不開眼,眼里是明晃晃的白光,消毒水的味道淡淡的,流淌在鼻間。我的世界變得空白,我覺得我應(yīng)該忘了些什么。 等媽媽走進(jìn)來,我沒有患得患失的感覺。我就這樣直勾勾盯著她,臉上沒有諂媚的笑。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扎眼,媽媽無法無視。所以在她抬起頭的瞬間,我目光微閃。好聞的清香,與幼年的記憶重合,我身體本能的抱住她。 我說, “媽媽,夸夸我吧。好孩子,是夸不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