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記得那年桃花漫天之際,站在蟠桃樹下的佛祖一臉慈悲地說過:“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是何因果,一切皆有定數?!?/p>
我從來不信這些,他隱藏真身行走于世間已久,早就不知道看過些什么雜亂不堪的書籍,總喜歡裝模作樣地借用別人的經典語句來裝高深。
難得看到一林盛放的桃花,尚未識得情為何物的我自顧自地和幾個仙子姐姐玩鬧著。
殊不知確如他所言,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
我想,若不是年紀小好奇貪玩,便不會偷偷潛*入桃林深*處的潭邊妄圖用半吊子的法術撈出潭中的小銀魚兒。
便也只是那一念之間,我與他們之間,竟兜兜轉轉地糾纏了大半個世紀。
此時,一折沁涼如玉的外翹雕花回廊低檐下,掠過一群寒鴉,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與他再相逢的那天。
還未來得及將過往盡數細撫一遍,遙遙清脆如鈴的聲音便從長廊另一處傳來。
說來也巧,我不過一時頭腦發(fā)*熱,順手避開了如風般打在她身上的那掌。
還沒有出息地遭到法術的反噬而傷了自己而已,她便自責良久,說她有生之年愿意呆在我身邊,與我為伴。
我不知其中所包含的感激有幾分,同情憐憫又有幾分,但總歸還是有人惦念著自己的。
這樣就夠了。
我知他定是恨我入骨的,若非如此,怎會三番兩次傷我至深,竟然連我死都不愿看我一眼。
當我也能理解,畢竟那是他愛了一輩子、呵護疼寵了一輩子的女子,卻因我的任性而香消玉殞,以至于連最后一絲魂魄都無法凝聚。
雖然我并非直接的殺人兇手,但在他眼中又有何區(qū)別。想來,他定是厭我至深才耿耿于懷吧。
但彼時的種種糾葛,誰才是最大的罪魁禍首,此時再來計較恐已毫無意義。此生,我不是早就決定了要用無牽掛的心游走世間,看盡桃花滿天了么。
略過心中驟然而生的一絲異樣,我涼薄地笑笑,繼續(xù)研究廊下碧池中銀魚兒們的游行路線。
“公主,遙遙就知道你又來看銀魚兒了,可它們看上去呆頭呆腦的,我就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啊?!边b遙抹了把額際的細汗,不滿地抱怨道。
“你不會明白的,我們走吧。”微微暗嘆一聲,我撣了撣衣角袖間并不存在的灰塵,起身率先離去。
我知道遙遙雖是略有不滿,但定會跟上來的。果不其然,她寸步不離地守在身后三步遠的地方,同我向白云閣走去。
自從重生以來,我就一直感覺到渾身乏力,大概是七彩琉璃珠又黯淡了一些吧。
說來這顆珠子還是女媧大神自補天以后所剩下為數不多的七彩石所凝練而來的。
此珠集天地萬物之靈氣才得以凝聚而成。自當華光無限、純凈無塵才對。
但據說女媧大神凝煉之時突有急事便不得已離開了一小會,回來后發(fā)現此珠中有混濁之物混雜其間,但又不好毀之再造,便將此事擱置下來。
想必小東西也有些許靈性,在我身體里時常不甘于平淡,總會讓我不得好過。
女媧大神說它靈性初開,野性難馴,定要當心。她又說,若不是此珠能聚人魂魄,恰逢鎖魂珠不知所蹤之際,無法重新為我聚型,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地暫用琉璃珠為我鎖魂。
但此珠已沾世俗,亦正亦邪,而情商未煉,端看持有者如何使用了。
太上老君占卜術異世無雙,占得此珠魔性漸長,想要壓制它便得讓它聞盡世間悲喜之事,保持本心的憐憫悲喜方能定性修身。
因而,想要改變目前這種對峙狀態(tài),唯有一方妥協(xié)方能相安無事。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