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所說,07-09年費可都一直寄住你家,那你的母親就沒有發(fā)現(xiàn)你和他的交往嗎”
??何姍提出異議:“你09年出國留學后,費可又居于何處呢?為什么在其他人的敘述中從來沒有提起過你?”
??你思忖著用詞,還未開口張萱便吹著指甲唏噓道:“有多少情侶的愛情是死在了異地上,何況他兩這是異國了……八成啊,09年后就各不聯(lián)系了”
??陳樹發(fā)倒一直探究地看著你,他冷笑著:“得了,又是富家小姐看上窮秀才的戲碼,說什么異國不異國的,我要是她爸我也先把這小子弄走”
??張萱認同地點頭:“這大叔說的沒錯,這門第、這差距,結(jié)局一眼就望到邊兒了,要結(jié)束壓根用不上什么別的緣由”
??你一句我一句,幾乎要拼湊出來一出經(jīng)典俗套故事,可你作為當事人卻一句話都不講,只是低頭玩著手絹,何姍不耐,各瞪了他們兩眼,說:“舒小姐,我們想聽你自己說”
??“等會兒”程浩想起什么來,眼皮狠狠跳了一下,他看向你“你姓舒?和王家聯(lián)姻那個?”
??你沒說話,半晌才點了點頭
??他抓著頭發(fā),又了然又驚奇:“怪不得!怪不得費可跟你在一塊的時候要做房地產(chǎn)而不是其他的,近水樓臺一向是他的策略”
??蘇倩也說:“這……我也記得一二年那會兒是有個大新聞,呃……這方便說嗎”
??你實在有些抗拒回憶了
??你將手絹疊好鋪在膝上,無意識撫著鎖邊,嘆了口氣抬頭看眾人:“是,你們說的都不錯,異國是真的、門第不合也是真的……至于我家的產(chǎn)業(yè),我從來不參與,我也不知道費可怎么做起的生意?!?/p>
??“我只記得,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
??
??寶琳(4)
??留學第二年,媽媽要我和王家訂婚,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和費可分手幾個月了。
??我給他打了很多電話,無一例外如泥牛入海,半點音信都沒有。
??我卻深信他一向有自己的想法,這樣做一定是有極大的委屈和苦衷,他不愿說我也就漸漸不再在意。
??倒不是說我對費可有多么迷戀,愿意無條件理解他,只是費可怎么做于我而言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接受了媽媽安排的相親程序。
??注意,我并非始亂終棄
??我只是覺得去路早已命定,而和費可相愛一場已不算遺憾,剩下的順從就算是對媽媽多年教養(yǎng)的報答。
??而我順從之下唯一的叛逆就是剪了短發(fā),將自己裝點成哥特風格,口棕眼黑,珠寶編蕾絲chocker綁在脖子上,看起來下一刻就能去奔赴德古拉公爵的血海盛宴。
??王家的公子果然對我白眼相向,他開門見山:“我也不跟你繞彎子,圈子里有幾個是自愿成婚的?必然是利益上有所牽連,說白了都是上一輩的權(quán)錢交換,但結(jié)果既定,你我不同意也沒辦法?!?/p>
??他倒是很清楚相親的性質(zhì),說不定和我一樣也是被逼無奈,而我……
??我摳著指頭上黑色的指甲油,心中越發(fā)沒底。
??我為了給他一個震懾力微乎其微的下馬威而招搖過市,似乎很沒有邏輯。
??我已經(jīng)開始覺得別扭了,以至于他為我點單時我還沒有完成身份認同,依舊慣常性地說要牛奶,竟引得他發(fā)笑。
??他舉杯:“可是程序亦必須正確——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徐歐”
??我倒想耍橫拿喬,把自己武裝得冷酷一些,可我醞釀了一會兒卻始終沒辦法做到,只好泄氣,端起熱牛奶與他的洋酒碰杯:“我叫寶琳,舒寶琳”
??他笑了笑,說:“很好,現(xiàn)在我們認識了”
??我抿起唇,不知道如何回應
??這就代表著同意邀約,從此后婚約就要像合同一樣運行了。
??結(jié)束約會我便匆匆回了家
??剛到家時家里一片昏黑,我摸索著踢開高跟鞋,一邊和物業(yè)通話,黑暗中有人掐住我的腰輕輕貼上來,費可的聲音響起:“你不要我了嗎”
??
??
??費可(5)
??我放棄了寶琳
??高利貸與供應商的資金是舒家左手倒右手也好,項目違規(guī)無限期停工整改也好,當我意識到自己被圍攻時,就注定了無力回天。
??寶琳的媽媽不允許有人打亂集團和上界的秩序,哪怕是寶琳,也只是運作的一環(huán)。
??我選擇不辜負良知,拿了舒家的資金遣散工地上拖家?guī)Э诘氖|蕓眾生。
??只有無辜的寶琳被我和她的母親背叛。
??就像爛俗的青春劇里男女主角的誤會無休止一樣,我也沒辦法向?qū)毩战忉屢磺?,她只需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干凈、清醒、一塵不染就夠了。
??我甚至可以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撞鐘人那樣,永遠躲在一邊默默地愛護她。
??可是偏偏是徐歐
??我覺得人生無比荒唐——
??三番五次的盤剝欺壓是這個群體,奪人所愛盛氣凌人又是這個群體
??我一點都不意外會是他最終坐收漁利,也許所謂上流就是由無數(shù)個徐歐構(gòu)成,這已經(jīng)像是一種符號,哪一個都是一樣的貨色。
??我不甘心
??可憐的寶琳
??她此刻又成了我尊嚴的象征。
??我將她抵在落地窗前,擦掉她唇上沉郁叛逆的顏色,努力還原她的本真:“寶琳,你愿意嫁給他嗎?”
??只要她說一句不想,我的人格仿佛馬上就能得到圓滿,我想我會雀躍到下一秒就拉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寶琳靜靜看著我,借著內(nèi)紗窗簾透出的月光,肌膚蒼白得像是大理石雕塑。
??我的心也跟著冰封起來
??我說:“那我算什么,你拿我當什么”
??這個問題我早就問過,只是當時我耽溺在火熱的情愫中,退步到只求當下,當熱潮退去我方才驚醒——
??寶琳、寶琳,
??她是個冰冷的怪物
??“費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她踮著腳吻我,垂著眼皮,“可媽媽也是,媽媽、費可、藝術(shù),我的世界由三者支撐起來”
??她像小貓一樣,將頭枕在我的胸前,再鐵血強硬都舍不得動搖她半分:“可是媽媽也騙了我……我的世界就只有畫了”
??“你說對嗎,李澤瑞”
??我閉上眼睛:“對不起”
??從接近寶琳開始,我的目的就不是掙錢那么簡單,舒家集團是我一步登天的最好跳板。
??我那時頗不服氣,認為人也該是我的、財更應該是我的,可是后來我見到劉漠與陳佳佳,仿佛是老天閑來無事甩給我看的對照組,我旁觀冷眼,卻已經(jīng)能心平氣和乃至冷靜地警告劉漠,能見上一面已經(jīng)是恩典,不要再祈求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