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銘彰又復(fù)述了一遍,“蒼安之巔,如而之愿?!笔掋懻眉?xì)細(xì)端詳著這一句話,不一會兒,恍然大悟,驚奇問道,“你祖父當(dāng)真這樣說?!?/p>
傅云開當(dāng)然不知道這話是不是柳聽瀾祖父親口所言,但是柳聽瀾臨終所托,終不會是虛言。
傅云開點了點頭。
“你祖父如今身子如何?”
這話倒是把傅云開問懵了,他難道不知柳家一門全滅的消息嗎?
傅云開正不知如何開口,蕭淮之進來了。
“祖父”蕭淮之看了看傅云開,“看柳姑娘面露疲色,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府中晚上備了薄宴,我再派人來請姑娘赴宴?!?/p>
傅云開當(dāng)然聽得出來蕭淮之這是要讓她出去的意思。
傅云開頷首欠身行禮,然后出了門去。
“你這臭小子,我剛剛還在問瀾兒話呢,你打什么岔!是又出什么事了?”
“祖父,柳家一族全部覆滅了。”
“你說什么!怎么可能!”
“祖父,其實三個月前我就得了消息,我怕您承受不住,就沒敢告訴您?!?/p>
“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應(yīng)該與我們蕭氏有關(guān),三個月前我就已經(jīng)派人去均州查得消息,半年前柳家遭仇家滅門,全族無一人幸存。我也沒想到,柳姑娘還逃了出來?!?/p>
“查到是何人所為嗎?”
“知道柳家和我們有這層關(guān)系的,祖父以為還有誰?”
蕭銘彰當(dāng)然已經(jīng)想到了。
“可惜啊,柳家只剩一個孤女了!”
“祖父,軍中還有事,我先去處理一下,晚宴前回來。”
“等等!軍中又不止你一人,你要記住你不單單是個帶兵打仗的將領(lǐng),你還是主君,上官淳于李王四國皆立,你打算何時昭告天下啊?”
“祖父,你知道的,我無心那個位置,當(dāng)初起義,我只是為了給百姓一個安樂庇護之地,并無他意?!?/p>
“那你覺得就算你不做皇帝,讓出這個位置,四姓之國能放過我們蕭氏?還有坐上那個位置的人,焉能放過我們?”蕭銘彰拍了拍蕭淮之的肩,“從你起義之日,你就不能再回頭了,還有,除了你,誰坐上那個位置又會是新的一番尸位素餐,屠戮百姓?;粗娓钢?,你覺得那個位置高得很,可祖父覺得只有你配得上!”
蕭淮之也不知道怎么了,走著走著就到了后院,他幾乎沒來過這兒的。
他從來沒在后院留宿過,幾乎都在軍營里,就算回了府,也是在前廳偏殿將就。
傅云開正好出來透氣,與蕭淮之碰了個正面。
傅云開遠(yuǎn)遠(yuǎn)行禮。
蕭淮之慢慢走近,“柳姑娘,宴席還有一會,有些口渴,可否討杯茶喝?!?/p>
傅云開行禮作請,去房中取了茶具出來,蕭淮之已經(jīng)坐在了石桌前。
傅云開嫻熟地做著茶。
蕭淮之看著她的動作,很是舒緩,讓他的心都靜了很多。
蕭淮之接過傅云開雙手遞過來的茶。
先聞其味,再抿一口,“上一次這么坐著喝茶我都不記得是什么時候了,太久遠(yuǎn)的事了?!?/p>
見傅云開沒說一句話,“柳姑娘不太喜歡說話?”
傅云開并未抬眼,“是,也不是,我倒是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您?”
蕭淮之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
蕭淮之苦笑一聲,“莫說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稱呼我自己?!?/p>
傅云開給蕭淮之倒茶,“等你立國號登基為帝,就可以自稱朕了?!?/p>
“可是我不想,我不想做這個皇帝!”蕭淮之差點把手里的茶盞摔在地上,剛倒?jié)M的茶水,雖然不及滾燙的開水,到底是能燙傷的。
傅云開連忙去房里,取了一瓢水來,就這樣直接拿起蕭淮之的手放進去。
見蕭淮之冷靜些,傅云開才說,“我不懂得如何勸人,但這半年我家破人亡,顛沛流離,我看到了各方盤踞勢力,為得一城一池,蠶食百姓,爭斗不絕。只有蕭氏所轄之地,百姓能安心度日些,食雖粗鄙,尚且果腹,上至官吏下至兵卒,對百姓都無傷害之意,所以,不管別人如何評判,我覺得,那無人之巔,只有你才配得上?!?/p>
這下,尷尬的氣氛又來了。
正巧,前廳來人報,晚宴已備好,讓兩人可以往前廳去了。
路中蕭淮之問傅云開有何打算,傅云開說明日就辭行,然后去云州投奔她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