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樂書音因經(jīng)期暈倒后,這件尷尬的事,拉遠了她和謝江林的距離。
上課,課間,吃飯,午休,甚至和向宛去上廁所的路上。
樂書音一見到謝江林,頭低得不能再低,被那人盯著背后發(fā)冷,才敢硬著頭皮,與他尷尬一笑:好巧,剛沒看到你。
聽見這話后的那人,黑著臉,表面卻不動聲色,軟塌塌的語氣,帶著點抱怨:我惹到你了?
“???”樂書音眼神四處晃蕩,始終不敢看前面的人,聽見了也只是含糊不清,想逃離此地:“沒,沒惹到?!?/p>
“嗯”,得到這樣的回答,與他想的一樣,樂書音突然躲人的原因,他并非不知道,有腦子的便能猜到。
只不過,上次校醫(yī)室一事后,她還在為那點小事過不去,心里鬧小別扭。
鬧小別扭?
謝江林心想壞了:這下更想讓人逗逗她了。
期中考將近,與其它學校的制度不一樣,瀾城中學高一上期末考完后,高一下學期分文理,繼而按成績高低分火箭班,平行班。
期中考和期末考作為兩大劃分標準,高分者進入火箭班,其余平行班。
對于這次期中考考試,樂書音十分緊張和焦慮,最讓她頭痛的數(shù)學,經(jīng)過大大小小的測試,穩(wěn)穩(wěn)地定在二十分段。
已入秋,但炎熱未減,穿著短袖,在外面運動回來,便能出一身汗。
晚自習由楊魚看班,坐在教室講臺上,旁邊放著一本筆記本,違規(guī)記錄者,寫進小本本里,遞給英子審判。
向宛趴著桌子,游戲闖關,贏一局輸一局,混合的歡呼和咒罵聲,有一下沒一下地闖入樂書音的耳朵里。
數(shù)學卷上的紅筆字跡,第1到8題,占滿了半頁紙,留白處全是訂正痕跡。
樂書音對著試卷,翻看解析。
“解”字她認識,中文她也能讀懂,怎么這些字混在一塊,就讓人抓耳撓腮,看不懂題了呢?
“唉?!彼龂@了氣,沒意識到聲音有些大,煩躁地翻開卷子,又翻回來。
想落筆寫字。
一旁的謝江林突然出聲,兇人的語氣。
“菜就多練,不能玩就別玩?!逼庥行┍┰?,皺著眉頭,:“安靜些?!?/p>
樂書音筆滯在空中,看向他,以為翻卷的聲音吵到了謝江林睡覺,正想道歉賠不是。
謝江林看的不是她這個方向。
這話是對向宛說的。
就這么沉默了幾秒,向宛耳機里放的歌聲有些大,自顧自地繼續(xù)點開游戲軟件,想著繼續(xù)玩。
尷尬的場面,樂書音拿著的筆,放下也不是,繼續(xù)寫也不太好。
滋啦一聲————————
樂書音身體一激靈,筆掉到卷子上,向宛的手撐著她的桌角,喊出聲:“哎!”
“啪嗒”一聲,向宛的手機掉到地面上,人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不可置信地一臉向后轉。
看著踢她椅子的始作俑者。
“士可殺不可辱,搞偷襲算什么正人君子???!”
樂書音顧不上掉落的筆,有些慌亂:“碗碗,你還好吧?有沒有傷到哪?”
謝江林的困意全無,坐起身,瞥見桌上的筆,心里暗自懊悔。
懊悔不過三秒,怒意外露,不爽地頷首道:“腿太長了,”
轉而笑嘻嘻的樣子:“實在抱歉?!?/p>
他頓了幾秒,淡淡道:“向大小姐,從哪看出來我是正人君子。”
不是反問,而是陳述的語氣。
他算什么正人君子,他可是打架曠課校內(nèi)人人皆知的謝江林。
“夠了,你無緣無故踢碗碗椅子干嘛?”樂書音見向宛氣得炸毛,前幾秒還在為數(shù)學而煩惱,腎上腺素飆升,忍不住說教。
謝江林的氣焰頓時全無,身子坐直:“她玩游戲吵到我了?!?/p>
向宛無語:????
看向楊天涯,向他求證。
楊天涯緊閉嘴唇,捂著耳朵,不斷瘋狂朝向宛眨眼,示意他不敢說不知道,別問他。
僵持不下,樂書音訂正數(shù)學卷子時,依稀聽見向宛小聲囁嚅,只是她自動忽略,與數(shù)學帶來的煩惱進行無聲的廝殺。
“她是吵到你了?!痹拕偝隹?,樂書音察覺不對,想著說什么,但反應更加慌張:“她她她,你就不能好好跟她說嗎?”
靜默了一會,就當此事告一段落時。
旁邊的人,椅子發(fā)出聲響,那人倏忽湊過身,單手搭在桌邊,修長的手指垂落在桌前。
離樂書音的胸前,就僅僅十幾厘米,似乎下一步,他的手只要往上一抬,就要碰到了。
樂書音下意識地往后一靠,但椅子拉得靠近桌子,動彈不得。
謝江林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絲毫不差地捕捉到了她的小表情。
賤兮兮地笑道:“你你你,終于舍得正面看我,打算理我了?”
“我,我沒有不理你!”樂書音反應過來,自己說教不成,反倒被挑逗,身體的溫熱在慢慢上升 。
“嗯?!敝x江林恍然大悟“奧”了一聲,又笑著看她:“上課裝作聽不見我的話?!?/p>
越說越感到委屈。
“校外,見到我出校門口,轉身就跑?!?/p>
樂書音下意識:“著急回家?!?/p>
“午休幫你開風扇,沒搭理我?!?/p>
樂書音補償回答:“那,謝謝你?!?/p>
謝江林不打算放過她:“提醒向宛一句,你反倒過來說我?!?/p>
“?”
樂書音先是疑惑,怎么會有義正言辭地踹了別人椅子后,反倒先委屈上了。
如今在這找她說理,不斷問她話,這是把她當犯人在審問?簡直無可救藥!
“突然踹別人椅子,害得別人差點摔倒地面,不說你說誰?”樂書音理直氣壯,忘了前幾秒還在因為桌前那手離自己太近,而全身不自在的異樣感。
謝江林不是傻子,隨時能捕捉到樂書音小情緒的人,怎么會聽不出此時的樂書音有些生氣了。
眼下再說去,可就把她氣成圓鼓鼓的包子了。
“是,我的錯?!敝x江林的手玩弄著試卷的邊角,脾氣軟了下來,求饒道:“別生氣,我不該踢她椅子,不該惹你生氣。”
樂書音聽到最后一句,感覺有些不對勁,立馬反駁道:“我沒生氣!”
“好好好,沒生氣?!?/p>
兩人正拌著嘴,半天沒出聲的楊天涯,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這年頭,小情侶都這么愛吵架的嗎?”
樂書音:????
向宛心想,誰談戀愛?音音跟謝江林,瘋了吧,不可能的事:????
坐在前面埋頭復習的楊魚,意外地轉過頭,提了一下金色眼鏡框,看好戲的樣子,在兩人的身上來回看,靜候他們回答。
周圍學習的人,停下手中的卷子,抬頭看著黑板,認真問:戀愛?!誰?誰戀愛?
腦袋四處轉。
繼而被她的同桌,一掌拍到腦袋,“沒人戀愛,繼續(xù)看,有你什么事。”
一道雷劈在了樂書音身上,貫穿全身,全身上下的每一條神經(jīng),都在無限放大,刺激著她此刻待機的大腦。
謝江林噗嗤一笑,轉回身雙手搭在桌面上,慢慢地低下了頭。
下一秒,只見他的頭發(fā)輕晃。
兩張桌子之間的縫隙,摩擦發(fā)出細微聲響。
樂書音轉過頭看。
謝江林的笑意,越來越清晰,校服的衣角隨著他的身體,連同一起抖動。
身上的余熱,溫度倏忽一下上升,樂書音的臉在微微發(fā)燙,整個人好似快要融化掉了。
“有?。 ?/p>
課間鈴聲響起,樂書音猛地站起身,紅著臉扔下一句臟話。
近乎一秒,謝江林抬起頭,看著樂書音跑出教室,肯定地說:“嗯,我有病?!?/p>
似乎病得不輕。
喜歡你,喜歡到無可救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