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徽安見閭丘逸扛著談俊來就要走,她也三步并作兩步趕緊跟上閭丘逸的腳步。
只是她即將踏出洞口的一瞬間,始終不說話的洞神此時幽幽開口:“你當(dāng)然愿意舍棄天上的身份和他在一起?”
“愿意?!?/p>
洞神盤腿席地而坐,聞言笑笑:“那是你不記得天上的好,無數(shù)人追求長生不老而大打出手,你偏偏生出思凡心思?!?/p>
功德圓滿的人在人間毫無執(zhí)念,既無執(zhí)念,便不會生出愛恨嗔癡,這人世間的一切都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何必如此……
反觀另一邊的計徽安,她在聽到洞神的話后只是短暫的沉思了片刻,隨后明媚一笑:“為他,我甘之如飴。”
洞神盤坐在巨巖上目送二人遠去的背影,嘆息了一口氣,這對癡情人還不知道未來要面對怎樣的狂風(fēng)驟雨,現(xiàn)在這般真是造孽。
就在洞神收回目光之際,門口站著一個人的身影擋住了洞外的陽光,少年人的身影投在地上如同挺拔的寒松。
洞神無須看清少年的樣貌就知道他的身份,想必是盎司又按捺不住無聊跑過來看熱鬧。
“你來這里看什么熱鬧?”
“看你的笑話,竟然能被有心人利用了去?!?/p>
“少調(diào)侃我了,一時不察。”
等到洞神再抬頭看時,司盎拎著兩瓶燒酒走近他,洞神嘆了口氣就知道他饞酒了,那么自己今天便奉陪到底。
司盎將酒壇打開,一股酒香縈繞在兩人鼻尖,洞神捧起酒壇和司盎碰杯。
“他和你做了什么交易?”
司盎低頭看了一眼壇子里的酒,翠綠色的瞳眸閃爍一下,“只是知道了軒轅氏后代的下落?!?/p>
“你不是早就知道嗎?”
“但我無法將她帶過來?!?/p>
“你敢殺人皇后代,不怕灰飛煙滅?!?/p>
“打住,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殺她了?當(dāng)初我年少不懂事,摻和黃帝和蚩尤的部落之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一點我沒有任何怨言,即使有怨言那怨氣早就隨著時間的長河飄遠了,我只想重獲自由。”
公孫泠然打了一個噴嚏,她心底油然而生一種不祥預(yù)感,她總覺得自己最近狀態(tài)不對,似乎被什么東西纏上了。
不過她轉(zhuǎn)念一想又一笑而過,她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戰(zhàn)士什么時候和祖父一樣封建迷信了。
………
被閭丘逸扛在肩上的談俊來夢囈,又大笑一聲把自己笑醒,談俊來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被閭丘逸扛在肩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拍拍閭丘逸的后背示意閭丘逸放他下來,閭丘逸將人放下來,談俊來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小聲道謝,站在一邊偷聽的計徽安想趁此機會逗一逗談俊來。
“你說什么?”
“………我說謝謝你?!?/p>
計徽安笑得前仰后合,一副計劃得逞的狡猾模樣。
閭丘逸按照洞神指引的方向一路走去,最終趕在天黑前出山,一直在山腳下守著的甫棠這才看到三人。
她很好奇為什么三人沒有從大路走來,反而是從山上走下來,那座山上有洞神據(jù)說還有鎮(zhèn)壓多年的犼。
“你們怎么從山上下來的?”
見三人不回答自己,甫棠心中隱約有一個不妙的猜想,三人始終不說話她只好試探性的開口:“你們不會遇到什么了吧?”
“我們遇見了一個假的你,洞神還被歹人利用。”
本來一個假的甫棠信息量就很大了,結(jié)果甫棠還被告知洞神被有心人利用,這對一個從小信仰洞神的人而言無異于天塌了。
“莫非是計徽安被選為落花洞女了?”
“還不算笨?!?/p>
關(guān)于落花洞女的傳聞可以算是甫棠從小聽到大,他們這一族在古時候都以能被洞神選為新娘為榮,不過現(xiàn)在時過境遷,鮮少有人向往被選為落花洞女。
畢竟能留在寨子里的都是少數(shù)人,男外娶女外嫁,留在寨子里跟祭司學(xué)本事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過計徽安為什么會被選為落花洞女?
只有身上沒有婚約且路過洞穴被洞神看上才能被選為落花洞女,她雖然不清楚計徽安和閭丘逸是否有婚約在身,但洞神絕非是奪人所愛的神明。
她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存在隨便亂跑的可能,那么能解釋被洞神看中只能是有人故意真對他們設(shè)計的一場局。
結(jié)合談俊來曾經(jīng)告知她的事情,閭丘逸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功德加身,那他到底是怎么在這個情況下和洞神抗衡的呢?
就連甫棠本人都沒察覺,她因為自身民族信仰被他人隨意利用而惱怒得渾身不停顫抖。
“不會是譽垚榮做的吧?”
這件事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但他與閭丘逸時兩個對立面,這很難讓人懷疑不是他做的。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他做的,他背后到底是什么勢力?”
談俊來這句話問出口,剩下三人不約而同看向閭丘逸,他們在等待閭丘逸回答這個問題,怎知三人站在風(fēng)中等了半天才等來閭丘逸一句:“時候不早了,先吃飯?!?
他在有意回避這個話題,看談俊來和甫棠的表情計徽安知道他們就是這么猜想的,可她并不那么覺得。
閭丘逸并非有意回避,而是想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說是契機,準(zhǔn)確來說應(yīng)該是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共同討論這件事。
說到人選,計徽安推測這個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寨子里的祭司,畢竟民族信仰沒有什么人比祭司更適合討論這個話題的。
甫棠在吃晚飯前帶三人找到祭司,在準(zhǔn)備晚飯的空隙,計徽安就注意到閭丘逸和祭司單獨談話。
既然兩人是秘密談話,計徽安也不打攪只是低頭做著手上的伙計。
祭司替閭丘逸掀開門簾,將他奉為座上賓,上次歸還失竊蠱母一事她還沒鄭重道謝,現(xiàn)在也算是給了她一個道謝的機會。
見祭司起身就要行大禮,閭丘逸手疾眼快扶住了祭司,“我此時找你不是為了讓你道謝,在這之前還有幾件事情我想要弄清楚?!?/p>
“先生但說無妨。”
“首先,你們的洞神為何會被利用?”第一個問題問出口祭司臉色極其難看,但出于禮貌她還是耐心等待閭丘逸問完剩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