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
“上官……姐姐?!?/p>
婉婉指尖攥著上官淺的衣角,懇求她先不要叫人。
這樣的神態(tài)是她在‘婉婉’身上從未見過的。
上官淺心口微震,她剛要開口,卻聽婉婉忽然問道:“你……你從前說,想帶我離開宮門,可還算數(shù)?”
這句話撞進(jìn)上官淺耳中,她指尖猛地收緊。
二小姐她恢復(fù)記憶了!
“自然算數(shù)?!鄙瞎贉\反手扣住她指尖,承諾道:“只要婉婉愿意,我一定想辦法帶你出去?!?/p>
一滴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婉婉忽然仰頭望著她。
“謝謝你上官淺,還有一件事求你幫我?!?/p>
宮婉角不想讓人知道她恢復(fù)記憶的事,所以會繼續(xù)扮演那個乖順的‘婉婉’。
可在此期間,她希望上官淺可以幫她減少與宮尚角的接觸。
上官淺想也沒想同意了下來。
于上官淺而言,婉婉愿意信任她便是最大的驚喜,她不會去探求一切因為所以。
而她付出的一切也都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正如此刻,馬車行駛在江南水鄉(xiāng)的小鎮(zhèn),而少女依偎在她懷中睡得香甜……
她們在這里買了一座宅子安頓下來,又各自更了名字。
一個叫知意,一個為念安。
念安在五個月后生下了一個女兒,女兒乖巧可愛,性子安靜,知意給她取名為初禾。
她們商量好,等女兒再長大些,便帶著她離開這座城,去更遠(yuǎn)的地方看看。
宮門的雪,無鋒的夜……好像在她們的記憶里逐漸消散了。
而她們不知道的后續(xù)是——
云為衫在大婚的第二日便離開了宮門,她回到了家鄉(xiāng)黎溪鎮(zhèn)找到了自己的雙胞胎妹妹。
宮尚角和宮遠(yuǎn)徵先后離開宮門去找婉婉,只不過他們運氣并不算好。
明明兩人之間只隔了一日離開宮門,卻整整一年的時間里都未碰面,更別說找到婉婉的下落。
而宮子羽……執(zhí)刃的身份將他牢牢困住,就連舊塵山谷,他也未能離開。
許多個夜里,他只能暗自許愿有朝一日婉婉能再次回到宮門。
而后山的幾位公子也相繼繼承了長老們的職位,成為了前山的常客。
唯一修成正果的,便是宮門大小姐宮紫商和金繁。
明明起初只離開了一個婉婉,卻帶走了好多人的心。
宮門似乎迎來了最寂靜的冬天。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整整十年,直到某個桃花初綻的春日,宮尚角牽著個十歲的小姑娘穿過宮門的朱漆大門。
那小姑娘攥著他的袖口躲在身后,露出來的半張臉,卻與婉婉兒時如出一轍。
小姑娘被帶到殿前時,眼底沒有半分怯意。
她抬頭望向臺階上的宮子羽,眸中蓄著一汪明澈的溪水:“你就是執(zhí)刃叔叔么?我叫初禾?!?/p>
“……初禾,好名字?!睂m子羽眼中已泛起薄霧,喉間像是塞了團(tuán)浸水的棉絮,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姑娘歪著頭看他,忽然伸手拽了拽宮尚角的衣袖:“舅舅,這位執(zhí)刃叔叔為何看著要哭了?”
宮尚角輕咳一聲,指尖摩挲著她發(fā)間的絹花。
還未想好如何解釋,身后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哥!可是婉婉回來了?”
宮遠(yuǎn)徵比宮尚角就早兩日回宮門,卻沒想到,今日就聽到了哥哥的消息。
初禾聽見聲音,從宮尚角身后探出半張臉,眼睛亮得像綴了星子。
宮尚角終于開口:“遠(yuǎn)徵,這是初禾,你的女兒。”
“女兒……”宮遠(yuǎn)徵踉蹌著上前。
只一眼,他便透過初禾看見了婉婉的身影。
他顫抖著擁住小姑娘,忍了又忍,卻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初禾……你娘親呢?”
小姑娘仰頭看他,指尖玩著他腰間褪色的錦囊。
“娘親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呀。舅舅說,等我長大了,她就會回來?!?/p>
殿外桃花紛紛揚揚落了滿地,宮子羽看見宮遠(yuǎn)徵眼底滾著淚,笑比哭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