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醫(yī)務(wù)室中只剩一盞微弱的燈光,投射出柔和的光暈。白月狐緩緩睜開眼睛,意識逐漸從模糊中恢復(fù),然而一股干渴感從喉間傳來,讓她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喉嚨干澀得發(fā)緊。
她抬起手想要擦一擦額頭,卻發(fā)覺手腕上多了一股沉甸甸的重量。她愣了一下,微微轉(zhuǎn)頭看去,只見戴華斌伏在她的病床旁,睡得正熟。他的手牢牢按在她的手腕上,仿佛害怕她突然跑掉一樣,臉上帶著一絲倦意,但眉頭仍微微皺著,似乎連睡夢中也無法完全放松。
她試著輕輕動了動手腕,想要抽回來,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掌如鐵鉗一般緊握著,根本無法掙脫。
白月狐看著他,心頭最初那絲隱隱的不滿在這一刻悄然散去。她輕嘆了一聲,聲音柔和而低緩
白月狐哥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戴華斌的身體微微一顫,隨即緩緩抬起頭。他的眼睛里還帶著一絲朦朧的睡意,但當(dāng)看到白月狐已經(jīng)醒來時,頓時露出了些許驚喜。他立刻坐直身體,語氣中帶著難得的溫柔
白月狐微微別開臉,聲音輕得像羽毛掠過
白月狐沒事,就是有點(diǎn)渴
戴華斌愣了一下,隨即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水壺,熟練地倒了一杯溫水。他將杯子遞到她唇邊,語氣罕見地認(rèn)真
戴華斌別逞強(qiáng),先喝點(diǎn)水,你都燒了一天了
白月狐下意識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絲抗拒
白月狐我自己來
然而她剛要抬手,卻被戴華斌不容置疑地按了回去
戴華斌你還虛著呢,少動
她頓時語塞,只得乖乖低頭小口喝水。溫?zé)岬乃^干澀的喉嚨,讓她感覺舒服了許多。喝完后,她抬眼看了看戴華斌,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滿是疲憊的痕跡,眼底卻依然帶著一絲責(zé)備。
戴華斌放下杯子,坐回床邊,他的目光緊鎖在白月狐臉上,帶著幾分探究和責(zé)備。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更多的卻是無奈和擔(dān)憂。
戴華斌那次之后你的恢復(fù)能力就大不如前了,為什么還是那么不重視你受的傷?
他的聲音壓低,卻透著不容忽視的質(zhì)問
戴華斌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上藥、好好休息?
白月狐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目光微微避開。他如此認(rèn)真的神情讓她感到一絲退縮,可隨即她卻咬了咬牙,抬頭回視著他,嘴硬地說道
白月狐如果哥哥不去好端端挑釁人家下什么約定,后面又派人追殺他,我又怎么會出手?
戴華斌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直接提起這件事。他的眉頭皺得更緊,聲音低沉了幾分
戴華斌所以你現(xiàn)在是在怪我?當(dāng)時你明明可以不插手,為什么非要硬撐?
白月狐輕哼一聲,別扭地轉(zhuǎn)過頭,眼神飄向窗外,像是有些賭氣似的不再看他。房間內(nèi)氣氛頓時緊繃了幾分。
戴華斌盯著她的側(cè)臉,胸口一陣起伏,最終卻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又開口說道
戴華斌又是因?yàn)槟切∽印叶歼€沒怪你幫他不幫我呢
白月狐猛地轉(zhuǎn)回頭
白月狐哥——
她的聲音略帶一絲顫抖,卻迅速被她掩飾了過去。可就在這一刻,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倒下前的模糊場景,依稀記得有人將她抱起,而那股熟悉而溫暖的氣息分明是——霍雨浩。
她的表情僵了一瞬,目光中浮現(xiàn)出一絲猶疑與恍然,像是在拼命確認(rèn)這片記憶的真實(shí)性。
戴華斌看著她的神情變化,嘴唇動了動,卻什么也沒說。他看得出來她在想什么,心中那股酸澀與不甘在這一刻像野草般瘋長。他將牙關(guān)咬得死緊,連手心都攥出了汗,但最終只能將那份情緒生生壓下,敲碎了吞回心底。
他移開視線,聲音微低,帶著一絲別扭地說道
戴華斌是霍雨浩帶你來這里的
她指尖微微一頓,抬起的眼眸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卻轉(zhuǎn)瞬即逝。她慢條斯理地將手從被角上收回,語氣波瀾不驚
白月狐守著我...他大概是覺得虧欠我吧,這些天不是我一直在幫他么?
戴華斌聽得一怔,眉心蹙了蹙,似乎想開口反駁,但又不知該說什么。他靜默片刻,試探著問
戴華斌你真的這么覺得?他……或許并不是為了還人情
白月狐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垂下眼瞼,似乎在思考,又像是不屑多談。她輕輕抿了抿唇,淡淡道
白月狐不是為了還人情,又能是為了什么?他霍雨浩一向是個懂得感恩的人
語氣輕描淡寫,甚至帶著些漫不經(jīng)心的意味
戴華斌他誤會了你,難道你就一點(diǎn)不想澄清?
戴華斌試探著問
白月狐聞言輕笑了一聲,隱隱帶著幾分生氣
白月狐澄清?我為什么要澄清?他霍雨浩又沒問過我
戴華斌一時語塞,卻又從她語氣中聽出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柔軟。他試探著開口
戴華斌你還是在意的
白月狐...反正他現(xiàn)在不也挺好嗎?
白月狐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卻在最后收尾時輕不可聞地補(bǔ)了一句
戴華斌張了張嘴,最終嘆了口氣
戴華斌你啊……
他目光復(fù)雜地看了白月狐一眼。他像是在權(quán)衡什么,過了幾秒才極不情愿地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屑和嘲諷
戴華斌他走前說,讓你好好休息,不要逞強(qiáng)……真的是,說了一堆廢話,這還用得著他說?
他邊說邊別開臉,嘴角抿得死緊,仿佛霍雨浩的話讓他多說一句都覺得浪費(fèi)力氣。然而,語氣中的那點(diǎn)酸意卻怎么也掩蓋不住,像一根細(xì)針輕輕扎在人心上。
白月狐微微一愣,抬眸看向戴華斌,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像是并不在意似的。
白月狐哦
她的語氣平淡得仿佛與她無關(guān),像是一面鏡子,反射出冷淡卻不深入的回應(yīng)。但待戴華斌離開后,房間重歸寂靜,她躺回床上時,那些被壓下的情緒終于開始涌動。
白月狐盯著天花板,眉頭微蹙,思緒像脫韁的野馬一般奔騰。她皺了皺眉,抬手遮住雙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她發(fā)現(xiàn),連自己都捉摸不透自己的心。見他有危險時,她毫不猶豫出手幫忙;可見有人靠近他時,那股潛藏在心底的占有欲卻又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令她心煩意亂。
然而,這并不意味著她釋懷了。她清楚得很,過去的事她并沒有完全放下。她還是會為霍雨浩的不告而別而介懷,會為他曾輕信旁人、對她誤解而感到委屈和憤怒。
昨夜因失眠而輾轉(zhuǎn)反側(cè)的記憶猶在,那些細(xì)碎的情緒讓她更為疲憊?;粲旰频南敕?,她捉摸不透;而自己的心緒,她也理不清。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試圖甩開那些煩人的念頭。最終,倦意像潮水般襲來,將她拉入了沉沉的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