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從小在貧民窟摸爬滾打著長大的阮寒星,完全不一樣。
他不懂她生存就已經(jīng)費(fèi)盡了所有的力氣,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風(fēng)花雪月。
她也沒辦法像他一樣,滿腦子情愛。
餓著肚子的人,哪有資格談情說愛呢?
她縱容他貼上來,很大一部分也不過是羨慕他家庭和睦,能無憂無慮地長大罷了。
阮寒星自覺說得不過是實(shí)話,鐘少陽卻瞬間臉色蒼白,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
這不是他第一次,從她嘴里聽到這樣絕情的話。
可是每一次聽到,他都痛徹心扉,難以面對。
一定要對他這么冷淡嗎?
“寒星,我有時候真的懷疑,你到底有沒有心?”
抿了抿干澀的唇,鐘少陽忍不住苦笑一聲:“難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沒有一丁點(diǎn)位置嗎?”
每每想起,他總是有些不甘心。
他到底哪里不夠好?
捧著一顆滾燙的心,送到她的面前。
她不僅不收,態(tài)度還冷淡得比陌生人還不如。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抱歉,我的心臟小得很,沒有地方騰給不相干的人。”
阮寒星不為所動,冷淡道:“與其在我身上白費(fèi)功夫,鐘少還是多關(guān)心一些自己的身邊人比較好?!?/p>
“傲什么傲?”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不滿的嘟噥聲。
不知道是哪個闊少帶來的女孩看過來,臉上帶著點(diǎn)不滿。
察覺到眾人的目光,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緊接著理直氣壯地抬起頭:“看什么看?我又沒有說錯。鐘少打招呼是客氣,什么態(tài)度?。 ?/p>
她甚至還瞪了阮寒星一眼,又討好地沖著鐘少陽笑笑。
已經(jīng)挺久沒人這么對她了。
阮寒星的目光平靜,靜靜地看了那女孩一眼。
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沒什么情緒,既不委屈也不生氣,更沒有為她自己辯駁半句。
似乎別人怎么想怎么看,在她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客氣?客氣就是對著有夫之婦叫得這么親近?”
賀淺淺冷笑,沒好氣地道:“實(shí)在不好意思,我們賀家人思想落后,實(shí)在是不像諸位這么玩得開?!?/p>
別人都結(jié)婚了,還不知道保持合適的距離。
拿著深情做借口,就能掩蓋自己想要插足別人婚姻的事實(shí)了?
不否認(rèn)這個圈子里,很多表面夫妻,商業(yè)聯(lián)姻,實(shí)際上各玩各的。
反正他們賀家沒這個規(guī)矩。
賀筱寧也悄悄握緊了小拳頭。
她口舌上占不了什么便宜,索性站在阮寒星的身邊,目光炯炯,實(shí)質(zhì)性的表達(dá)自己的支持和保護(hù)。
兩人這副模樣,反倒讓阮寒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心口生出幾分暖意。
“賀家?”
那個女孩愣住,倏然睜大眼睛,臉色有些蒼白地問道:“哪,哪個賀家?”
見她一副驚恐的模樣,賀淺淺上下審視她兩眼,反問道:“什么時候H市,還有第二個賀家了?”
那女孩瞬間臉色煞白,不敢置信。
是賀氏?
那這位不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阮女士?
她的心中頓時生出無限悔意,恨不能時光倒流,回到過去,捂住自己的嘴。
多什么嘴!
哪里就輪得到她說話了?
在場這么多人,都沒有人吭聲,偏偏她為了給鐘少陽留下印象,迫不及待地出頭。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像她這種對上流圈子野心勃勃,期待著能夠嫁入豪門的女孩,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這位阮女士的名頭?
畢竟是豪門中與眾不同的一股泥石流,從貧民窟嫁入豪門的標(biāo)桿。
只是,網(wǎng)上流傳出來的照片終究還是少數(shù)。
尤其阮寒星頭上還戴著一頂遮陽帽,不熟悉的人一眼看過去,當(dāng)然不好分辨。
她真的很白,肌膚在陽光底下像是在發(fā)光,身材纖細(xì)單薄,看起來比她們這些有意控制飲食的女孩都要纖秾合度。
令人羨慕嫉妒。
大家都叫她“阮女士”,偶爾尊稱一聲“賀夫人”,很少有人叫她的名字。
聽到鐘少陽叫她“寒星”,女孩這才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這會兒后悔不迭。
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你倒是急吼吼地跳出來,忠心護(hù)主的很?!?/p>
見她這副模樣,賀淺淺頓時惡劣地笑了起來,半帶著不屑瞥一眼鐘少陽,諷刺道:“狗是條好狗,就是咬人的時候,怎么也不看看你的主子護(hù)不護(hù)得住你?”
她的心里甚至生出點(diǎn)微妙的優(yōu)越感來。
看吧,跟大嫂相處久了,她也變聰明了很多。
起碼不像這個女孩這么笨。
做了出頭鳥,兩邊不討好。
就算是鐘少陽自己,都不敢在賀家面前太過分。
她什么身份,也敢出來多嘴?
“賀四小姐,這話說得未免也太難聽了?!?/p>
鐘少陽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他話是對著賀淺淺說的,眼神卻看著阮寒星,不滿道:“什么狗不狗的,大家都是朋友?!?/p>
他生氣,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檫@個女孩被罵,而是因?yàn)樽约簺]了面子。
“我說話難聽就難聽,你看我大嫂干什么?”
賀淺淺氣不過,叉著腰罵道:“一雙眼珠子不老實(shí),當(dāng)心給你摳下來!”
呸!
想搶走她大嫂,想得倒是挺美!
進(jìn)了他們賀家門,誰也別想把大嫂搶走,就算大嫂自己都不行!
如果大嫂要走,她堂堂賀四小姐,當(dāng)場就要跪下來抱著大嫂的腿哭的!
鐘少陽的臉色更難看了,忍不住怒道:“這就是賀家的家教?”
“寒星,我對你一片真心實(shí)意,哪怕你不肯珍惜,難道就要這樣踐踏?”
心臟抽疼,他看向一直面無表情的阮寒星,質(zhì)問道:“你的血是冷的嗎?你是不是沒有心,才能這么殘忍?”
阮寒星抬眼看他,紅唇翹起,是一個諷刺的弧度。
“真心實(shí)意?”
她幾乎忍不住笑:“別糟蹋這四個字了。都各自婚嫁了,你這所謂的真心實(shí)意,是把道德底線給吃了嗎?”
可笑。
她真的搞不明白,為什么有的人明明已經(jīng)結(jié)了婚,卻還能理直氣壯地追求所謂的愛情?
前世的鐘少陽是這樣,這一世他也沒有絲毫的改變。
只不過被追求的那個人,變成了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