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前的老照片,即使妥善保存,也已經(jīng)看不清楚細(xì)節(jié),怎么可能看得到眉毛末端一點小小的黑痣呢!
她只是恍惚記起,今天撞到的那個男人的長相為什么會讓她覺得那么熟悉。
那分明是因為,他長相里有些像外婆和外公的綜合,自然會讓她生出幾分熟悉感。
難道說,他就是外婆苦苦追尋幾十年,始終沒有找到的親生兒子,她的舅舅?
可是他既然在H市,為什么從來沒有找過來呢?
心頭思緒翻涌,阮寒星勉強壓抑住略有些激動的情緒。
外婆年紀(jì)大了,身體又不好,實在是不能情緒波動太過激烈。
在事情沒有確認(rèn)之前,與其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讓外婆期待之后再失望,還不如先把那個男人調(diào)查清楚,做個親子鑒定。
內(nèi)心有了想法,阮寒星沒再多說,只是悄悄將事情記在心底。
外婆的廚藝算不上頂尖,難得是充滿了家的味道。
三人吃過晚飯之后,就重新回到了賀家。
在他們氣氛融洽的時候,阮未思正滿臉不愉地在商場逛街。
這段時間,她真的是做什么事情都很不順利。
被她臭罵過一通的助理,死活要求她這段時間安分守己一點,不要再出現(xiàn)在大眾面前。
丟了那么大的臉,阮未思也確實淡了繼續(xù)上網(wǎng)的興趣,家里的氣氛又十分壓抑。
更重要的是,她臉上的傷,最終還是留疤了。
她暴躁地在家里摔了無數(shù)東西,卻始終沒有辦法改變這個殘酷的事實。
她,徹徹底底地毀容了!
每次照鏡子,看到自己臉上猙獰的傷口,她都恨不能將這個世界毀滅。
即使因此阮澤明對她的態(tài)度好了很多,似乎因為愧疚,連帶著對她零花錢的管制也放松了許多,她的心里仍舊充滿了暴戾無處發(fā)泄。
干脆跑出來,戴著口罩,像是以往一樣逛奢侈品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店里導(dǎo)購的服務(wù)態(tài)度太過公式化,完全不復(fù)以前的諂媚熱情。
阮未思的心頭微惱,購物的熱情都散去了不少,怒氣沖沖地將手上正在看得包隨手一丟。
不高興地道:“算了,我今天不想買了,不買了!”
說完,她扭頭直接就走。
“阮小姐慢走,歡迎下次光臨?!?/p>
導(dǎo)購在她的身后撇了撇嘴,見她離開才忍不住輕蔑地嘀咕一句:“臉皮真厚,現(xiàn)在還有臉出來亂逛呢!”
阮未思自然不知道導(dǎo)購在她背后的編排,怒氣沖沖將腳下的高跟鞋踩得清脆作響,總覺得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處處不順,就連路人的眼神似乎都帶著打量和鄙夷,讓她幾乎要發(fā)瘋。
就在這時,一雙結(jié)實有力的手臂突然環(huán)住她的腰肢,將她緊緊地?fù)нM(jìn)一個火熱的胸膛中。
什么人?!
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敢做這樣的事情!
阮未思下意識的心頭一慌,張嘴正要尖叫的時候,溫?zé)岬拇笳聘糁谡?,捂住她的紅唇。
“未思,別怕。是我?!?/p>
熟悉的溫柔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男人低聲道:“我實在是太想你了,特地過來看你。不要出聲,別把其他人招來?!?/p>
說罷,直接牽著她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在聽到來人的聲音之后,阮未思就乖乖地不吭一聲。
直到進(jìn)了角落,才兩眼晶亮、滿臉欣喜地看著來人,柔情似水地喊道:“程珉!”
撞入那雙溫柔的眼眸,想到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她的心底忍不住涌上了委屈,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怎么哭了?”
程珉一瞬間手忙腳亂,滿臉都是無措地道:“是我對你太粗魯了嗎?對不起,是我下手沒分寸。你打我吧!別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聽到他這么說,阮未思的眼淚卻落得更急了。
她已經(jīng)多久沒有聽過這樣情意綿綿的哄勸了?
仿佛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就被整個世界給拋棄了,曾經(jīng)的天之嬌女變成了臭水溝里見不得人的老鼠,全世界都是對她的鄙夷不屑。
這樣的感覺,幾乎要讓她發(fā)瘋。
“程珉,我真的好想你??!”
她抽著鼻子,眼淚淌得像是兩條小溪,抽噎著道:“你怎么才來啊!”
“對不起,我這段時間有些忙,忽略了你。”
程珉一如既往得溫柔和好脾氣,面對她的無端指責(zé)也照舊深情款款。
抬手想要摘下她的口罩,笑著道:“看看,你都哭成小花貓了,哭得我心疼??谡侄紳窳?,來,擦擦眼淚?!?/p>
“不要!”
阮未思猛地尖叫一聲,抬手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敏感得雙手捂住口罩的邊緣,尖聲道:“我才不要!你不要碰我!”
才喊完,心底里陡然“咯噔”一下,帶著心虛和愧疚抬眼偷偷看過去。
程珉的皮膚偏白,此時被她打過的手背上已經(jīng)泛起了一片紅色,臉上更是露出錯愕的表情,呆愣而無辜地看著她。
仿佛想不明白,前一秒還在溫柔撒嬌的她,后一秒為什么會突然翻臉。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阮未思支支吾吾,聲音從口罩里傳出來,有些悶聲悶氣。
她的心頭一酸,險些眼淚又再次掉下來。
她快要窒息了。
要怎么告訴他,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毀容了?
臉上的傷疤,連她自己看到都惡心得吃不下飯。
程珉要是看到的話,還會繼續(xù)喜歡她嗎?還是覺得她又丑又惡心,根本不想再見到她?
阮未思死死地按住口罩的邊緣,眼底閃過慌亂,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道:“不,不要摘我的口罩。我們就這樣說話,好不好?程珉,求求你,不要摘我的口罩……”
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有點莫名的激動和自卑,仿佛受驚了的鳥,隨時準(zhǔn)備著逃竄。
見到她這副模樣,程珉微微皺眉。
溫柔地抬手將她摟在懷里,低聲道:“未思,你這到底是怎么了?我們又不是第一次見面,你為什么不愿意摘掉口罩?”
頓了頓,他聲音溫柔地道:“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說。我愛你,我永遠(yuǎn)都是你可靠的后盾。你要相信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