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商止已經(jīng)站在一條青石板路上。
頭頂無星無日,兩岸是盛開的彼岸花。
黃泉路。
路上全是鬼,熙熙攘攘,很是壯觀。
大路泥濘,照明不佳。
魂魄們緩慢移動,行動吃力,免不了兩邊陰兵的鬼鞭伺候。
“不是說好的‘黃泉路上慢慢走’嗎?怎么跟宣傳的不一樣?”
《此為宣傳效果需要,一切以實際為準》。
她的脖子火辣辣的疼。
“嘶……生前我對自己下手這么狠?”
為了早點搞清楚冥帝和陸敏賢的真實目的。
神商止活動筋骨。
開始在黃泉路上插隊飛奔。
一路上邊飄邊喊“讓一讓”,一不小心撞到別的魂也趕緊說對不起。
主打一個禮貌。
當然,被她撞倒也不扶。
宣傳里說莫回頭?
路上太擠,根本沒有給她留下回頭的余地。
道路濕滑,神商止走五步摔六步。
當?shù)谄叽我蛑匦牟环€(wěn)摔倒在地時,她干脆在黃泉路上表演“連滾帶爬”。
自從知道身邊沒一個正常人后,神顛婆也沒把自己當成人。
陰兵們都驚呆了。
從來沒見過在這條路上飄這么快的魂魄,更沒見過在此陰暗爬行的魂魄。
頭一會見真上趕著投胎的。
同時神商止發(fā)現(xiàn),陰兵在離她很近時特地收住鞭子。
看來是上面的意思。
全路下來,她沒有被抽過一次。
終于到了黃泉路盡頭。
神商止起身,一腳踩在花地上。
面前是熟悉的忘川河以及大片的彼岸花海。
她一眼認出,那是在進入精神病院支線副本之前陸敏賢帶她來的地方。
“嘖嘖嘖,我就說嘛,進副本之前帶我來這種地方寓意就不好?!?/p>
“他自言自語都被我聽個徹底,果真是著急了?!?/p>
盡頭不止有美麗的風景,還有等候她許久的黑白無常。
神商止還是沒忍住回頭望去,發(fā)現(xiàn)身后空空如也。
不遠處的地段,一只只魂魄在陰兵的指引下渾渾噩噩繼續(xù)飄。
于是乎,她看向一向話多的謝必安。
“為什么我跟他們走的地方不一樣?什么時候變的?”
“這是冥帝大人給您安排的專線,跟著我們走就行,不要?;ㄕ?。”
范無救二話不說用束魂鏈捆住神商止的雙手,鏈子的一頭由他拉著。
謝必安負責在前帶路。
……
出了黃泉路,前面就是一座高臺。
神商止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來個急剎車。
前面的范無救差點重心不穩(wěn)趴在地上。
“你又怎么了?”
“我有個問題,你們帶我走的就是傳說中的陰間十三站吧?”
“是。”
“是不是少走一站,我都沒去土地廟報道呢?!?/p>
懂的真多。
范無救正準備掏出備用鏈子抽她,被謝必安攔住。
“你忘了大人特地吩咐過的?你我不得對她濫用懲罰?!?/p>
然后笑著看向神商止。
“你是半路騰空出世,未經(jīng)空冥土地神的同意,死后自然也不必要再去?!?/p>
“去了也沒用,土地廟里沒有你如今的任何信息?!?/p>
說罷,繼續(xù)帶路向前走。
范無救拽著她緊隨其后。
神商止的大腦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難不成我跟孫悟空一樣都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我的信息只在冥界和天界的某個簿上有留存?”
更為重要的一點,當年齊天大圣大鬧天宮時怎么沒帶上她。
剛死不久,怨氣很大干勁很足。
也可以將天上地下掀個底朝天。
她突然意識到此番前往酆都見冥帝還可以做一件大事——
她也要把她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去除。
“果然,嚴格來說我確實不是人,體質(zhì)比桑桑和紀意更特殊?!?/p>
“蒼梧衍當時注意我允許我和他一起進入陰陽堂應(yīng)該有這一方面的原因?!?/p>
越想越開心,神大佬的腦回路依舊清晰能打。
但一提到那位大神就來氣。
明明看的見她的魂魄,卻赤裸裸拋下她不管,只肯帶尸體走。
等受罰完回去再找他對峙。
言歸正傳。
“我的記憶被封肯定另有隱情,畢竟能夠讓我聽名字就頭疼的那些人?!?/p>
“據(jù)她們的話來判斷,存活時間至少都以千年為單位,各個身份不凡?!?/p>
希望這一趟下來,受苦之余能有不小的收獲。
……
一到望鄉(xiāng)臺,遠望家鄉(xiāng)回不來。
黃泉路上還有搶命的機會。
而到了這里,便再無生還的可能。
黑白無常示意神商止站在高臺之上遠望。
望夠了再下來。
有病。
“我真的有上去的必要嗎?我才在陰陽堂待了多久就英年早逝,那點記憶我都有。”
“上去除了能看見陰陽堂還能看見什么,也就空冥市唄?!?/p>
回答她的還是謝必安。
“當然有,你上去就知道了,我家大人特地提醒,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神商止依言照做。
她站在高臺上,以為看到的會是她初始地點的家亦或是陰陽堂。
沒想到的是,她看到的竟是另一番景象——
破敗的村莊,殘缺的祭壇。
滿地的尸體,無人生還。
這是哪?風家村還是靜檀村?
很顯然都不是。
這兩個支線副本里,她從沒看見過村民的尸體堆積成山。
要么都掛在樹上,要么村民本身都不是人。
“對哦,在精神病院待久了對我果然影響很大。”
“曾經(jīng)找過蒼梧衍詢問過我的生父生母的事情,他沒有回答我?!?/p>
“望鄉(xiāng)臺……父母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家。”
她目前記憶里只有三個村名。
第三個是降神村。
只在神映真的病案里見過。
她倆長得幾乎一樣。
好吧,不清楚。
先記住這些,有空了再去問。
她在望鄉(xiāng)臺上站了多久,臺上的畫面就重復(fù)了多久。
確定能看到的只有這些場景后,迅速下樓回到黑白無常身邊。
“我看到的地方……我沒有任何印象,甚至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嗯,那我們繼續(xù)往前走?!?/p>
謝必安正準備出發(fā),又被神商止叫住。
“二位鬼差大人可知我看到的地方所為何處?”
范無救大概是心疼弟弟說得太多,這一次他來說。
“不知,大人沒有跟我們提及地名?!?/p>
“哦,走吧,我也很想跟你們家大人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