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二月十八,陳家村來了四個人,蘇昌盛一家,蘇保國,蘇清,足足九個人。
陳貴與李桂樺本就愛熱鬧,何況還有親家,女兒女婿,孫子孫女,一大群人聚在一塊,好不熱鬧,一直忙到黃昏時分,方始回家。
一回家,紅妹就去見了桂志。
“桂芝啊,福子最近也做了些生意,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來我家蓋房子?”
桂芝正替小孩縫棉花鞋子,一聽福子要干活,忙起來。
“福子一家生意都沒有做,這一年虧大了,誰也不想再建房子了,你母親哪里來的那么多資金?”
“這是我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應(yīng)該夠建一樓了,你要是沒錢,我就借你幾天?!?/p>
桂芝笑道:“你這是什么話,如果不是你的親人,你的家人愿意賒賬,那就隨你吧,我已經(jīng)很感激你的家人了?!?/p>
“小福在哪里?”
“他們是來討債的,現(xiàn)在是年根,我們家只有他們兩個人,我們家的人都是來還債的,我們家的人都是要債的,等著過年的時候,我們再收一筆債?!?/p>
桂芝突然拉著紅梅坐了下來,低聲問道:“你這一年的350塊錢,還交嗎?我怎么不知道?”
這一點(diǎn),她早就有了,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覺醒這段時間賺了不少錢,再加上上次賺的八十多,應(yīng)該就是三百五十了。不過過年的時候,我還沒有給你準(zhǔn)備好過年的東西,我還沒有還給你呢。”紅梅說道。
桂芝嘆了口氣,“福才收了二百多元,他今天中午又出門要債,至今未歸,也不知道要了多少。要不要跟老媽說一聲,讓她給我出個主意?今天中午,我就聽說了,我媽媽和喜子商量了一下,這兩日要為喜子與肖燕辦訂婚宴?!?/p>
“好吧,那我就陪樂樂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把大毛和二毛都叫過來,咱們?nèi)ノ依蠇尫块g看看?!?/p>
紅梅和桂芝都知道,雖然岳父岳母不希望喜子嫁給別的男人,但喜兒已經(jīng)將女兒接回家了,甚至還陪她一起來四川,既然已經(jīng)結(jié)婚了,那就一定要舉辦一場訂婚宴。
兩個人住在一起,實(shí)在是太麻煩了。
他們也明白,老太太現(xiàn)在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該問的都該說,不能等過了年再給。
紅梅與桂芝一同來到方荷樺家里,方荷樺,喜子,肖燕,正坐在火堆旁,聊著天。
方荷樺皺了皺眉,一副很煩躁的樣子。
“嫂子,嫂子,好。”肖燕站起來打招呼。
“燕兒,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見外,趕緊坐下吧?!奔t梅招呼道。
方荷樺看著兩人走過來,總覺得兩人有話要說。
方荷樺抬起頭,“你找我有什么事?”
“媽媽,我跟桂芝的意思是,我們兩個人,要不要每年都給她三百塊錢,我們最近缺錢,能不能便宜一點(diǎn),等下一年再說?!?/p>
桂芝心中一喜,這些都是她想說的,都被大嫂說出來了。
方荷樺也是這么打算的,她撣了撣腳上的灰塵,道:“昨天我跟你爸說過,我們兩個人都不容易,好在喜子和慶子賺了點(diǎn)錢。所以,這一次,你只需要上交一百塊錢就可以了。等你以后有錢了,我會給你的?!?/p>
紅梅和桂芝一聽,只要一百塊,就放下心來,一百塊錢,她們也能出。
“對了,我還有個事情要跟你說,我們家的婚禮,是在四川舉行的,我想著要不要在國內(nèi)舉辦。不過我忽然想起,我們這里的訂婚宴,都是要邀請親朋好友一起吃飯的,小燕子的父母離得太遠(yuǎn)了,我們也不能讓他們參加訂婚宴,還是算了吧?!?/p>
肖燕聽了方荷樺的話,低下了腦袋,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喜子站在那里,雙手合十,一臉的無語。
方荷樺對著兩人道:“兩位,這訂婚宴是不是該舉辦了,邀請了哪些人?”
桂芝喃喃道,“這個嘛,還是要看你的父母?!?/p>
方荷樺急道:“我倒是很樂意,但她家里不能派人過來,我也很樂意?!?/p>
喜子不耐煩地說道:“燕兒的訂婚宴,都是跟村子里的親朋好友一起吃頓飯,我們也一樣?!?/p>
“宴請鄉(xiāng)親鄉(xiāng)親,這叫喜事!”方荷樺提高了嗓門,“再說了,咱們村子里這么多人,肯定要擺一張桌子的。定親可不是娶媳婦,總不能要彩禮吧?”
這件事情,她也是從蘇慧那里聽說的,肖燕一家花了八十多元,擺了四張桌子。
在這里擺個小桌子,訂婚宴是不能要的,就算要給,對方也不會給,加起來也就是兩百左右。
方荷樺繼續(xù)道:“如果你邀請她一起吃個飯,她一定會很好奇,會不會問你是不是要結(jié)婚了?!?/p>
紅梅看出了肖燕的不悅,趕緊勸道:“媽媽,不如我們請幾個親朋好友一起吃飯吧,順便跟她打個招呼,讓大家都知道,我們是我們的妻子。對于村子里的人來說,等他們成親了,才會邀請他們。如果是親朋好友的話,兩張桌子就夠了。”
方荷樺默然,想了想,做出了決定:“行,那就這么定了?!昂昧耍抑懒??!?/p>
紅梅與桂芝回到家里,每人交了一百塊錢。
“桂芝,你把福子給我留在這里,讓他在這里幫著干活,如果要債,我們兩天就過去?!狈胶蓸逭f道。
“哦?!惫鹬敬饝?yīng)一聲,就開始準(zhǔn)備晚餐了。
醒來正和三個小孩在門外玩耍,看見紅梅從老屋里走了出來,問道:「你剛剛來回跑,要買什麼?」
“把錢給我,我讓我們和桂芝每人出一百塊,等我們以后有了錢,還可以多交一些?!?/p>
蘇福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大聲道:“大毛二毛,我爹回來了,給你一百元?!?/p>
桂芝從里面走了出來,喊道:“我們只拿了一百塊錢,這都打了一個下午了!”
“你要一百塊錢,你還想說什么?走走走,大毛二毛,我們到屋里看看?!?/p>
樂樂抬頭看看老爸,“老爸,咱們什么時候能有個新的電視機(jī)?。俊?/p>
蘇醒輕笑一聲,“你怎么和你母親這么著急?”
正月十九,家中宰殺一頭豬。
這只豬比較瘦,水災(zāi)的時候不夠吃,到了秋天和冬天,更是如此。方荷樺也舍不得做米飯,她只是想要減肥而已。
一年下來,也就一百多公斤而已。一只瘦豬肉也沒幾個價錢,他才拿到三十元左右的現(xiàn)款,還欠了五十元左右的債務(wù)。
到了傍晚,全家都在方荷樺那間老廚房里吃飯,連爐子都不給他。算上肖燕,一家十三個。
一家人一邊啃著香噴噴的豬肉,一邊吃著香噴噴的豬油。
“不知不覺,已經(jīng)是87年了,時光飛逝,樂樂還有四天就滿兩歲了?!毙褋砀锌馈?/p>
方荷樺補(bǔ)充了一句:“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們兩個都會變大的?!?/p>
蘇保國趕緊道:“你都四十九了,哪有那么大年紀(jì),我都53歲了,感覺還挺小的。”
“噗!”一聲劇烈的咳嗽。方荷樺笑瞇瞇的看著蘇保國,“都53歲了,還嫌自己小,真是不要臉?!?/p>
父母調(diào)侃著,小孩也跟著大笑。
一家人都在蘇福的房間里,一起看起了電視。
方荷樺看著自家老三慶子道:“怎么,過年了,你和喜子一起回廠子干啥?他一個月賺三百多塊錢,而你呢,一個月能賺一百八十多塊錢,而且還賺不到錢?!?/p>
慶子心中盤算著,這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已經(jīng)賺到了350塊錢。等下一次回去的話,應(yīng)該就能賺到一千二百塊錢了。
要是在家里干活的話,四個人一塊地,一個月能賺個兩三百塊錢。如果他出去了,雇個傭人,也要花三百塊錢,但這對父親來說,也是一種負(fù)擔(dān)。
他很清楚,自己一個人在外工作,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肯定要比在家里工作更辛苦。
不過,他之所以遲疑,倒不是擔(dān)心自己的父親有多辛苦,他也知道,自己的父親每天早上起來上個廁所,都要站很久,他的腰部也會變得很虛弱,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佝僂的老人。
蘇敏也在一旁勸說道:“慶子,不要再走了,我們家的人都是靠著手工賺錢的,而你卻在這里做粗活,實(shí)在是不容易。你要是在家里,就多幫幫你爸,有時間我和福子也會幫忙的,只要別出什么事,地里長得都不錯?!?/p>
慶子還是有些遲疑,道:“讓我想想?!?/p>
方荷樺也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勉強(qiáng),便道:“你自己考慮一下吧,以后你嫁給梅花,還不是要在家里種地?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認(rèn)識她,她在家里做家務(wù)還行,但你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待在家里?!?/p>
慶子聽了方荷樺的話,頓時不再遲疑,看在蠟梅的面子上,他還是要留下來的。
不過他也不著急,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
12月22號,肖燕和喜子的婚禮。如今,肖燕的那些親人也都認(rèn)識了四川人,免不了要追問一些關(guān)于四川的事情,畢竟人不常出門,對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隨后又有兩個上世紀(jì)七十年代從四川逃難到這里的大媽也到肖燕家里來了。
但經(jīng)過一番交談,兩人才意識到,兩人的家鄉(xiāng)并不在一個城市,相隔甚遠(yuǎn),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很快就離開了。
肖燕倒是挺能接受的,雖然說要是再加點(diǎn)辣椒會更好,但也沒多久就從桂芝那里學(xué)會了編織。
到了十二月二十五,她也沒什么事情做,就開著弟弟的車,帶著肖燕去鎮(zhèn)上游玩。
下午回到家,肖燕提著一堆吃的,路上有些滑溜,走到路邊就下車了。
肖燕跟在她身邊,喜子推著車進(jìn)了村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過來,她低著頭,也不知道是誰,直接就和肖燕撞在了一起。肖燕手里拿著的水果也都灑在了地上。
肖燕沒好氣地道:“你也不看看周圍,隨便一碰,就把我的水果都給弄臟了?!?/p>
而迎面碰上的就是雙子的妻子,因?yàn)殡p子入獄,她獨(dú)自一人把兩個孩子拉扯大,日子過得很不容易。
她抬起頭,看到了喜子,還有一個年輕女孩,據(jù)說雙胞胎回來后,她就猜到了那個女孩就是那個女孩。
雙子的妻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看到肖燕沖自己發(fā)火,也跟著吼了起來,“我走路都不會走路,你怎么不注意一下,我在這里,你怎么不讓一讓?”
肖燕白皙的臉蛋瞬間漲得通紅,心里卻在想,肖洛也太過分了吧,明明是自己的水果被他弄臟了,卻不向自己道歉,反而對自己出言不遜。
“我怎么會想到你會這么快就把她給撞倒了,我身邊都是她,她騎著她的車,我怎么能讓她走呢,你怎么不讓開呢?”
“喂,你這丫頭嘴巴真毒,你就以為我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肖燕的妻子叉著腰,怒視著她。
喜子忙道:“行了行了,下次我給你弄點(diǎn)泥巴,咱們走?!?/p>
肖燕當(dāng)然不會答應(yīng),她只是想要一句對不起,那些樺給她的干果,讓她很是肉痛,卻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人主動要打起來。
“一定要讓她付出代價!”
雙子的妻子白了他一眼,“補(bǔ)償,我什么都沒補(bǔ)償,好不好?”
肖燕簡直要被氣死了,耳朵尖也是一片通紅,“你,你嘴巴里的臟字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
“我無恥?你一個未婚的女孩子,怎么能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說是不是?”
肖燕氣得直哆嗦,“我要在哪里,關(guān)你屁事!”
肖燕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妻子推到了一邊,不想再跟她吵架了,只想早點(diǎn)回去。
可是肖燕的妻子還以為她要動手呢,連忙伸手抓住了她的頭發(fā)。
肖燕的發(fā)型是一個多月前在深圳剪的,看到雙子妻子揪自己的頭發(fā),她自然要反擊。
喜子愣了一下,放下自行車,跑過去勸架。肖燕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女友,自己肯定會向著肖燕。
雙子的妻子喊道,“好啊,好啊,好啊,好啊,我老公進(jìn)監(jiān)獄了,你就開始欺負(fù)我了?”
雙子妻子的聲音很大,隔壁的嫂子也趕了上來。蘇跟他哥哥蘇霜進(jìn)了監(jiān)獄,他的妻子還在為這件事耿耿于懷。
有子的妻子當(dāng)然是站在她媳婦這邊的,她一把將喜子推倒在地。
喜子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看到肖燕被妻子推倒在地,連忙站起身來,把肖燕給拽了回來。
肖燕二話不說就跟有子的妻子走了,此時雙子的妻子也來了。
喜子還在掙扎,董學(xué)斌不能對她下手,但男人一旦生氣了,還是會用點(diǎn)力氣的,于是,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另一邊,肖燕卻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將有子的妻子按在地上就是一頓胖揍。
眨眼之間,四人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漿,頭上臉上身上都沒有一處是干凈的。
她住的地方,距離二嬸的家很近,二嬸正好出去了,而他的媳婦,卻是傍晚時分回來的。
“嫂子,桂芝,你快來看看,喜子跟他的女友在馬路上打起來了?!?/p>
“和誰打?”紅梅、桂芝從屋里跑了出來。
“跟雙子的妻子、有子的妻子打架,把他們四個都揍了一頓!”
紅梅,桂芝兩個人都沖了過來。
桂芝連忙上前,咳嗽著:“燕兒真好,連有子的媳婦都被她壓在土里,就是雙胞胎的媳婦,也不是她的對手?!?/p>
紅梅急道,趕緊拉住雙子的妻子,讓喜子離開。
“喜子,你干嘛對一個女孩子動手啊?”
“不是我的錯,是她非要拉我下水,又是撓我的臉,我也不能讓她這么做?!?/p>
紅梅轉(zhuǎn)頭看向雙子的妻子:“你們兩個也一樣,就算你們生氣,那也是那對雙胞胎的錯,你們怎么可以遷怒到她們頭上呢?”
雙子的妻子擦了擦臉,說道:“不是我給她洗的,是她的女朋友,她把水果和泥巴都灑在我身上,你以為我好惹嗎?”
紅梅又看向肖燕,只見桂芝正抓著自己的妻子的頭發(fā),卻怎么也拔不出來。
梅花剛要過去,就看見夢醒帶著女兒回來了。
他走到小女孩身邊,將她遞給了紅梅,然后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肖燕和有子的妻子都吃痛地拉開了距離。
醒來也不想被人打成這個樣子,“看,你看看你,弄的一身泥巴,快大過年的了,成何體統(tǒng)?”
蘇慧沒好氣地瞪了小燕一眼,“你快帶著喜子回家。”
肖燕不甘心地說道,她指著自己的妻子,“她把我的水果都弄臟了,還說我無恥,然后叫那個女人來揍我!”
肖燕回頭一看,道:“她一進(jìn)來,就把我們兩個都給拖下水了!”
雙子夫人氣得直跺腳,“你可真行,你不記得是你主動攻擊我的嗎?如果不是你把我推開,你以為這場戰(zhàn)斗會發(fā)生嗎?”
“行了行了,都回去?!?/p>
醒來后,一腳踹在了喜子的身上,“這么簡單的事情你都處理不好,還跟他們動手,你是不是在外面上班,不是在外面打架,而是在外面打架?”
喜子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把肖燕拉到家里來了,而不是讓他們鬧別扭。
蘇醒摟著女兒,喜子則是低頭騎著車,肖燕則是一臉的抽噎。
隊(duì)伍的末尾是桂芝與紅梅。
桂芝低聲道:“那燕兒打架真兇,連命都不顧了,我們還是別跟她鬧了?!?/p>
梅花微微一笑,在她看來,瑰之人高馬大,實(shí)力又強(qiáng),如果她動手,肖燕這小身板肯定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而且,嫂子們也沒必要打起來。
“桂芝,你小聲一點(diǎn),不要讓燕兒聽到,她很生氣的,說不定會責(zé)怪她沒有幫忙,所以才會對她大呼小叫的?!?/p>
方荷樺從菜園里走出來,看到喜子和肖燕兩個人身上都沾滿了泥巴,就問道:“怎么了?
肖燕哭著將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
方荷樺嘴巴半張著,聽到這句話,他有種罵娘的沖動,但又不知道要說什么,半張著嘴巴,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她走到水井旁,看著肖燕抽泣的樣子,道:“怎么哭了,你又沒有失敗,快去燒開水,洗個澡吧!”
喜子拉著肖燕進(jìn)了廚房,準(zhǔn)備給她加熱水。
方荷樺等人進(jìn)了屋,就對桂芝說:“你有沒有看到,到底是燕兒和希子占了上風(fēng),還是雙胞胎媳婦占了上風(fēng)?”
桂芝想都不想地說道:“燕兒和喜子都很聰明,如果他們真的打了我們,我們會很生氣的?!?/p>
桂芝突然轉(zhuǎn)頭望向梅花,卻發(fā)現(xiàn)梅花沒有說話,她抿了嚅嘴,道:“燕兒很聰明,你就放心吧。”
方荷樺明白了瑰之的意思,“好像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找我們,讓我們很頭疼啊。”
再來一次?
紅梅和桂芝面面相覷,不知道奶奶在說什么,“還有更強(qiáng)的人”是什么意思?
這句話究竟指的是紅梅,還是桂花,或者兩個人?
一進(jìn)門,紅梅就笑瞇瞇的看著蘇醒道:“你聽到我媽媽說的話了嗎?”
蘇醒忙道:“我說的是桂花,桂花多好的一個姑娘,我們村子里誰能惹得起她?”
梅花一聽,也是這么回事。
傍晚的時候,蘇福從外面跑了一趟,要了一筆錢。桂芝講述肖燕打斗的經(jīng)過,自然也將婆婆所說之言告訴蘇福。
“你說她會不會是在罵我?”
蘇福看了瞧桂芝,道:“她說的不是你嗎?”
“憑什么,我結(jié)婚后就沒和爸媽吵過架,這要在家里,我一不高興就吵起來!”
蘇福呵呵一聲,“瞧你那兇巴巴的樣子,我怎么可能是你媳婦呢?”
桂芝咽了咽口水,拿著抱枕就朝著蘇福扔了過去。
這一夜,肖燕和喜子都沒有在桂芝的房間里,肖燕也沒有回自己的臥室,趁著慶子在客廳里看電視的時候,她就跑到了喜子家里。
“喜子,我能感受到,你母親對我并不感冒,而你父親,對我的態(tài)度,也很冷淡。至于其他的兄弟姐妹,似乎都不拿我當(dāng)親人,只有我的大嫂拿我當(dāng)姐姐?!?/p>
喜子嘀咕了一句:“我哥對你也太差了吧,當(dāng)初我們一起來四川求親的時候,都是我哥哥陪我們一起來的?!?/p>
“老大平日里挺好的,可今日卻變得這么兇。”肖燕覺得很冤枉,“我打了一架,是我錯了,可我們家又沒有人來管我。你看看我額頭上的血爪,好痛,我的頭發(fā)都快脫落了?!?/p>
喜子看了看她的額頭,道:“傷口不大,不會留下疤痕的,就算有疤痕也沒關(guān)系,你不是很愛梳嗎?”
“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家的人,好像都不待見我?!毙ぱ嘤行┎桓吲d,把臉轉(zhuǎn)過去。
喜子心想,當(dāng)初父母不贊成他們在一起,肯定也不會對肖燕有什么好感。
“那又怎么樣,我們已經(jīng)有婚約在身了,你還想怎么樣?”
肖燕看著喜子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有些生氣地說道:“還好我們只是個婚約,等我們結(jié)婚了,我再跟你談?!?/p>
喜子詫異地望了肖燕一眼,分不清她說的是真是假。
他不擅長安慰人,“那好,我們先看看電視?!?/p>
肖燕只是希望,喜子能安慰一下自己,讓自己好受一點(diǎn)。不管別人是不是真的愛她,她都不在乎。
誰知道,喜子非但沒有安慰她,反而開始催促她一起看電視。她下不了臺,又不能陪他們一起去,只能在新家的房間里,在自己的床鋪上睡了過去。
喜子被她氣得夠嗆,但也沒辦法,只能進(jìn)了二弟的房間,繼續(xù)看起了電視。
第二天,肖燕笑容滿面地和所有人打招呼,似乎是在安撫喜子,安撫未來的岳父岳母,絲毫沒有提起昨晚的事情。
沒有人說話,一切照舊。
這個春節(jié),一家十三個人,格外的熱鬧。因?yàn)樗兴膫€孫子孫女,他最喜歡的就是小丫頭,盡管才三個多月,但每個人都想把她抱在懷里。
就是樂樂,兩歲的時候,也一直想要抱著她,奈何年紀(jì)太輕,力氣又大,怎么也不肯讓他抱。
年三十晚上,方荷樺將紅包分給四位小朋友。
隨后,紅梅拿出五十元的壓歲錢,桂芝看在眼里,也跟著拿出了五十元。
肖燕看了一眼一言不發(fā)的方荷樺,也拿出了五十元,遞給了她。
方荷樺沒有伸手去拿,而是道:“你剛跟喜子定過婚,這點(diǎn)孝心還是不能收的,等結(jié)婚后,我再收?!?/p>
肖燕訕訕一笑,道:“這個,我知道了?!?/p>
方荷樺也不希望自己哪一天跟喜子分手了。
別別別!她絕對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xiàn),因?yàn)樗麄儍蓚€人都是彼此的第一個戀人,兩個人約定了一生。萬一她跟喜子結(jié)婚了,豈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她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偷瞄著旁邊的喜子,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么能放過呢。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她也能忍受這個大家庭的人。
方荷樺與蘇保國一直守到天亮,標(biāo)志著1987年的到來。
從元旦起,照例要忙著拜年,宴請賓客,再宴請賓客,這一頓就是半個月。
這一天,她和肖燕都在十六號,一起飛到了深圳。
慶子沒有跟過去,他知道自己在外面賺的錢多,但在這里,肯定比在這里安全。
更重要的是,他明年春天要和梅花成親,將來要安心地干農(nóng)活,陪著梅花過一輩子,哪里還會把梅花領(lǐng)到外面去?梅花更適合在家里生活,而不是在外面冒險。
他離開了三個多月,看到了很多在外面受苦受難的女子,他也舍不得。
當(dāng)然,他也看到了一些因?yàn)榭吹礁玫哪凶佣[著要離婚的。
慶子仍然沒有信心,害怕臘梅出門會遇到更好的男人,會拋棄自己。
還不如乖乖在家種地。
年一過,桃花就發(fā)芽了,所以他一醒來,就跑到桃花林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給的肥料太多,還是因?yàn)樗麑@片土地很感興趣,三年過去了,這棵樹已經(jīng)長出了不少的樹枝。
如今,樂樂、大毛、二毛已經(jīng)兩歲多,方荷樺已經(jīng)不去了,就留著她自己照顧。
紅梅平日里在地里做農(nóng)活的時候,都會把樂樂抱在懷里,然后兩個多小時就回來,幫她喂奶。
不過樂樂更多的時間是在桃林里玩耍,尤其是在三四月份,漫山遍野都是粉色的桃樹,遠(yuǎn)看很是好看。
樂樂進(jìn)入桃花林后,便在里面瘋狂地玩耍,兩個多鐘頭才肯下來。
村子里的人沒事的時候,都喜歡看東方,覺得它很漂亮。如果不是覺醒立起柵欄,村民們一定會進(jìn)來玩耍。
但誰都清楚,覺醒愛護(hù)自己的桃花,所以在十畝桃花林周圍,禁止家禽和小動物進(jìn)入。
雖然去年發(fā)生了洪水,但是今年的天氣特別好。他要下雨,他就會下雨,如果他愿意,他就會一直晴朗下去。
桃樹越來越大,桃子也越來越多。
五月份醒來,看到桃花樹上的桃花密匝匝,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等待著桃花一天一天的成長。
到了6月末,紅梅每天都會去桃花林,因?yàn)楝F(xiàn)在已經(jīng)有很多成熟的水蜜桃了,每一個都很大,很脆,很嫩,隔著很遠(yuǎn)就能聞到一股清香,一口下去,就有一種甜甜的感覺。
醒來見樹上結(jié)著大大的桃子,高興壞了,忙著支起一個棚子,晚上看著,他就安心了。
紅梅這段時間一直在清點(diǎn)桃子,她注意到,這些桃子少說也有三百多個,多的也有四百多個。
看到樹上的桃子越來越多,孟曉和梅花便動手采摘,短短兩日,采了三千多斤。
醒來找到李光禮,把桃兒牽到縣城出售。
桃子好吃,外形漂亮,一毛二的價格,讓那幾個商販連講價都沒有,當(dāng)天就全部賣完了!
一日之內(nèi),一共賺了180元,送給李光禮10元,那就是170元!又想起山上的桃花,夢醒一路激動地在歸途中唱歌。
十天后,她又跑了五次縣城,賺了八百多元。
醒來想著縣城里的人不多,桃子肯定是不夠用的,所以想著等過段時間再到城里去賣。
他沒有料到,竟然會有一些商販,他們都是經(jīng)常在外地跑生意的,有些運(yùn)到省內(nèi),有些則是運(yùn)到外地,然后再運(yùn)到其他省份。
還是一塊二,這些人爭著要,還幫忙去山上采摘。
醒來和梅花都被嚇了一跳,本來她們還在擔(dān)心桃子會不會被搶購一空,可誰知道,這些桃子一拿出來,立刻就是一波接一波的,完全不用為銷售發(fā)愁。
他只需要在夜里看著桃花林,防止有人來搶。
這些日子,桂芝一邊啃著大桃子,一邊嫉妒地發(fā)抖,每次看到商販們來買桃子,她總要和蘇福聊上好一會兒。
“哎呀,快看快看,大嫂今兒還在買桃子呢!”
“我老婆還了一百五十,還送了二十,說是利息,你看她這么大方,肯定賺了不少錢?!?/p>
“福子,我老婆給我的六百,還有她給我的那一千,都給我留了,我一共買了好幾次,哪來的這么多?”
“這都賣了十多次了,怎么也值個兩千多塊了!”
“我的乖乖,這么多桃子,我敢打賭,這可是一座小山??!”
7月末,桃子已售出百分之八十,醒來便到銀行存款,并把電視機(jī)重新買回來。
等他回到家,紅梅連忙把樂樂的新電視機(jī)拿了出來,這才發(fā)現(xiàn),“3500.00”已經(jīng)被她存進(jìn)了銀行賬戶里。
紅梅高興道:“我還清了一千七百多的債務(wù),樺六百五十也給我買了一臺十四英寸的電視機(jī),還有三千五百,一年下來,我們就賺了將近6000,是村子里最好的!”
這時,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我還欠你一筆錢,你明天再去取1000塊錢?!?/p>
蘇醒啃了一口大桃子,道:“剩下的桃子我們還剩下八擔(dān),再加上我們在山里的收獲,大概能賺到一千多元。”
“真的假的?剩下的都是一些難看的,或者是太小的,很難買到?!?/p>
蘇醒道:“我決定,我要去一趟省的罐頭工廠,現(xiàn)在的罐頭很流行,你要不要來點(diǎn)?我們家的桃子雖然難看,但也能裝進(jìn)罐子里,我要抓緊時間,不然我們家的桃子都要壞掉了?!?/p>
紅梅感覺到蘇明越做越好,忽然抱住蘇明的脖頸,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口。
醒來也吻了吻她,笑瞇瞇地說:“你跟著我受苦了這么多年,總算是有點(diǎn)出息了!來人,將你的賬簿取來,仔細(xì)記錄!”
作者想說:“我今天遲到了,么么噠~~~,我很忙,沒時間吃飯,哈?!?/p>
醒來對省會很熟悉,街道上的每一條街道,他都了如指掌。
他去了一家名氣不小的食雜店,原打算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不料,老板一聽他們家賣桃子,就急急忙忙地給老板打電話。
工廠的老板很是高興,表示愿意跟蘇醒多做一段時間的生意,并且每年都會向他們工廠供貨,而且按照本地的行情定價,絕對不會讓蘇醒有什么損失。
到了傍晚,廠長還和蘇醒共進(jìn)晚餐,并將蘇醒留在了省內(nèi)最好的餐廳。
第二天,醒來乘著從工廠運(yùn)來的小卡車回到村子。
廠子里來了兩輛大卡車,吸引了不少村民的目光。
醒來召集了一群人上山,幫著采摘桃子,不到一天的時間,就采摘了一萬多斤桃子。
這是一顆畸形的桃子,價格是一塊一斤。醒來接過那一千零八十元,兩輛卡車趁著夜色離開了。
桃子賣了,他也該去找樺生了。
這段時間,她忙著買桃子,也不影響她的銷售,她賺來的三百多元,并沒有攢進(jìn)鋪?zhàn)永?,而是留著做零用?/p>
在接樺的時候,很多村民都會跑到他的地里跟他聊天。
“姓秦的,你們的桃子不是賣了兩千多嗎?你這么有錢,干嘛要找樺生??!”
“是啊,要是我,肯定會回家休息的,做夢都會笑醒的?!?/p>
蘇醒話還沒有說完,樂樂就拿起了一把白樺樹,說道:“不好,我和媽媽都拿不動,爸爸也不能睡覺?!?/p>
蘇醒一聽,頓時樂了,“你聽到了嗎?我們家就那么點(diǎn)白樺樹,就算不值一百,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你看我們的卡車來了,就覺得我賺了不少錢,原來也不算什么。”
“不多?”老馮和老馮兩個村子的人一起問道。
醒來看看紅梅,問她怎么說。事實(shí)上,方荷樺早就叮囑過他們,讓他們別把自己的實(shí)際收入說出來,以免引起村民的妒忌。
紅梅豎起三根手指,道:“才三千多,我還了一年的債務(wù),再加上一臺電視機(jī),剩下的就不多了。如果不是我把西瓜賣掉,我也拿不到這么多錢,樺樹可是個寶貝,我要抓緊時間多曬幾天?!?/p>
“哦,3000多,這還不算多?”胖叔一臉的羨慕,“只可惜,我們這里的土地已經(jīng)被別人買走了,如果可以的話,我也要向沈老大學(xué)習(xí)種植桃子?!?/p>
峰子想了想,道:“你姐姐和姐夫都能賺錢,我聽說光是種地,一年就有兩千到三千的工資,你姐姐可真是好命啊。能不能給我出個主意?”
胖叔搖了搖頭,“就算你羨慕別人賺錢,那也要有自己的山頭才行,沒有土地,種什么桃子?”
峰子想了想,說道:“我去喂豬?!?/p>
紅梅也明白秀梅最討厭的就是和她搶生意,于是繼續(xù)道:“喂豬很辛苦的,我妹妹以前也是來看我們的,不過自從喂了豬之后,我們就沒時間吃飯了,每天都在喂豬,弄的我們都快餓死了?!?/p>
峰子想了想,又道:“嗯,我聽說山里的家禽也能賺不少錢,要不我就在這里養(yǎng)鴨子,你要是不喜歡,就把鴨子扔到外面,我在這里收雞蛋?!?/p>
一聽這話,胖大叔精神一振,“我去養(yǎng)豬!”
把樺生接回家后,醒與樂樂一起到河里沐浴,而梅花則把十個多月大的牛牛放在浴缸中清洗。
桂芝也剛好扛了一捆樺生回去,大毛二毛跟著蘇福,一進(jìn)家門就拉著蘇福一起到江邊洗個澡。
桂芝看到紅梅正在為牛牛沐浴,便走到一旁蹲下觀看。
紅梅看著貴枝,看出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回事,桂芝,你怎么不做飯,我已經(jīng)在爐子上放好了,爐子上有柴火,等下就可以做飯了?!?/p>
“放心吧,放心吧。”桂芝臉上帶著一絲苦笑。
“大嫂,我......”
紅梅一邊幫女兒洗著澡,一邊說道:“桂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說啊,你一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怎么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桂芝尷尬一笑,道:“這個,我只是覺得,福子應(yīng)該像我哥哥一樣,租幾塊地,種上桃子。這下好了,我都快后悔了?!?/p>
紅梅嘆了口氣,說道:“這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這兩年都沒結(jié)果,結(jié)果都落到了地上,弄得我和蘇敏都很著急。一覺睡醒后,還在抱怨自己的桃子怎么這么少。你跟福子也別遺憾了,福子一年能干半年,一年能賺上千,算上田里的,也有近兩千,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了,村子里的人可都是靠種地賺錢的?!?/p>
桂芝也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道:“大嫂說的對,沒人會拒絕更多的銀子的。我就是要趁著還小,多存點(diǎn)銀子,將來給大毛二毛上學(xué)用。嗯,秀梅家不是養(yǎng)了兩只母豬嗎,據(jù)說十月份要生孩子了,我看是不是?”
梅花這才知道,桂芝還想喂豬呢!
“桂芝,我們家只有兩個豬圈,我自己也有一只,能不能再多了?”
“一個房間可以放四個,我不是只能放一個,我可以放七個!”桂芝眼睛一亮。
她本是打算到秀梅家里捉些豬仔回來,可秀梅那里,她也不好意思開口,當(dāng)初為了秀梅,她可是和蘇福吵了一場的。
她更加不會讓蘇福把她帶到這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梅花最適合。
秀梅家的母豬能生二十個孩子,她家的母豬最多也就十七個,再多的話,就有些吃不消了。
至于其他的,則是直接拿去拍賣了,畢竟很多人都在等著購買。不過,大多數(shù)家庭都只能買一條回去飼養(yǎng),都是為了來年能有肉食或者零樺的收入而飼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