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厭緊隨在寂殤的身后,穿過古塔的陰影,步入了一片紅梅林中。寂殤步履匆匆,而陸厭只能小跑著跟上。紅梅林中,白雪皚皚,紅梅點綴其間,如同點點星火在銀裝素裹的世界中燃燒。寂殤的身影在這冰雪世界中顯得格外醒目,他赤裸著雙腳,一身白衣,與周圍的雪景融為一體,仿佛是從天而降的謫仙,不食人間煙火。
“仙人,你去哪啊仙人?寂殤是你的名字嗎仙人?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啊仙人?我叫陸厭,字錦程。你等等我呀仙人!”陸厭一口一個仙人地叫著,仿佛忽視了對方是只妖這個事兒。他總覺得雙方很熟悉,不由自主地想去親近。
寂殤的腳步猝然停下。沒等陸厭反應過來,他的脖頸便被寂殤一手掐住拎了起來。只要利爪輕輕一動,這個孩子就會被刺破脖頸里的大動脈。也算是祭了這一片紅梅林子。寂殤這么想著。
“小雜種,勸你最好離我遠點,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奔艢懙穆曇舯?,他的手掌一點點收緊,直到陸厭快喘不上氣了才放松下去,在陸厭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狹長的傷口。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壓制內(nèi)心波濤洶涌的仇怨,“如果我哪天不開心了,你的命可就要沒了。”
說完,寂殤像是丟棄一件無用的物品一樣,將陸厭扔在了雪地上,然后轉身離開。這對一個孩子來說著實是不小的恐嚇,但陸厭除了快窒息時的驚慌,更多的是對寂殤的好奇。他的直覺一向很準,他確定這只狐貍絕不會殺了他。
奇怪的是陸厭此刻一點痛感也沒有,脖頸處的傷也已經(jīng)愈合了。但寂殤面色卻變得有些蒼白,同時脖頸處出現(xiàn)了和陸厭一模一樣的傷。紅月的光輝穿透了云層,照在他身上,雪地也被染成了一片妖艷的紅色。藏月狐一族在紅月之日會靈力大減,剛剛與陸厭契約又分走了他大半的力量,契約的強大反噬讓他渾身劇痛,但卻依舊固作平靜地走著。
陸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零星有點雪進了衣服里,被冷的一激靈打了個噴嚏?!鞍∴?,你還好嗎?我?guī)慊刂鞣灏桑俊?/p>
寂殤看著這片若大的紅梅林,看著有點不易察覺的幽傷。他并不答話,在陸厭看來便算是一種默許了。陸厭本就是個除了自己姨母,其他人一概不怕而且腦子似乎還有點問題的大膽子,直覺寂殤不會殺自己之后便更大膽了。
他小跑上前,摸了把寂殤露在外邊的尾巴,并好奇地問道:“剛剛在塔里的虛影是你的本體嗎?為什么你現(xiàn)在只有一條尾巴啊,是藏起來了嗎?”緊接著那蓬松柔軟的尾巴便用力一甩,毫不留情地讓陸厭再一次撲到了雪地上。
——
晏丹宗,一座隱匿于云霧繚繞之中的古老宗門,其歷史之悠久,連最年長的長老也難以追溯。宗門之內(nèi),殿宇樓閣依山而建,層層疊疊,宛如天上宮闕。
陸厭和寂殤一前一后,穿過了晏丹宗的山門,他們的到來引起了宗門弟子們的一陣騷動。弟子們對于這位昔日魔尊寂殤充滿了好奇,但更多的是畏懼。
早聽說過寂殤是藏月狐一族,但這還真是世人第一次見這位魔尊露出身為妖的特征。他們的目光在寂殤蒼白的面容和陸厭稚嫩的臉龐之間徘徊,心中充滿了疑惑。他們的少主此刻正像連珠炮般在魔尊身邊喋喋不休,一口一個“仙人”地叫著,十分聒噪。而寂殤卻對他不理不睬。
——少主瘋了
眾弟子這么想著。
寂殤則保持著一貫的冷漠,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沉穩(wěn)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能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跡。他的目光始終直視前方,對于周圍投來的目光視若無睹,仿佛他的世界中只有他自己。
“少主,您回來了!”一名年輕的弟子迎了上來,他的眼神在看到寂殤時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驚恐之色,但很快又恢復了恭敬,“峰主有令,讓這位...這位貴客住在臨云殿的偏殿?!?/p>
陸厭點了點頭,他拉著寂殤的衣袖,興奮地說:“走吧,仙人,我?guī)愕轿业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