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家門時，凌寶兒正系著圍裙在廚房燉湯，聽見動靜探出頭，看見周星霞紅著眼圈、攥著哥哥衣角的樣子，手里的湯勺“當(dāng)啷”掉在灶臺邊：“阿霞？怎么哭了？是不是在學(xué)校受欺負(fù)了？”

周星霞往周星馳身后縮了縮，聲音還發(fā)顫：“媽……”

“先坐?！敝苄邱Y扶著妹妹坐到沙發(fā)上，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好，才走到廚房門口，壓低聲音把旺角巷口的事說了——從混混圍堵到宋南希救人，再到警局里那番沖突，說得又急又氣，拳頭攥得發(fā)白，“要不是南希正好路過，真不知道會出什么事。”

凌寶兒聽完，臉都白了，手捂著心口喘了口氣，快步走到沙發(fā)邊抱住女兒：“我的傻女兒，嚇壞了吧？有沒有受傷？哪里疼告訴媽?！?/p>

周星霞埋在媽媽懷里，眼淚又涌出來，抖著嗓子說：“媽，我怕……他們說上面有人，等出來要找我們算賬……哥，要不我們搬家吧？搬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

“胡說什么！”凌寶兒拍著她的背，聲音卻也發(fā)虛，“光天化日的，他們還敢無法無天？有警察在呢。”話雖這么說，她看向兒子的眼神里，還是藏著慌——他們住這舊樓這么多年，哪見過這種陣仗，真要是被混混纏上，一家老小可怎么應(yīng)付。

周星馳蹲下來，握住妹妹的手：“阿霞別怕，有哥在。他們要是敢來，我打斷他們的腿。”他嘴上硬氣，心里卻也沉甸甸的——剛才在警局，那混混放狠話時的樣子，他不是沒看見。

“你別沖動?！绷鑼殐旱闪藘鹤右谎郏挚聪蚺畠?，“先把湯喝了，暖一暖。那位宋小姐……真要好好謝謝人家。剛才你說，她還在警局處理事？”

“嗯，她說跟律師對接完，把劇本送過來。”周星馳想起什么，補充道，“阿霞剛才拉著她，讓她來家里喝湯，她答應(yīng)了?！?/p>

凌寶兒點點頭，抹了把眼角：“該的。這么好的姑娘，差點因為我們家受牽連。等她來了，我得好好跟她道謝?！闭f著起身往廚房走，“湯快好了，我再炒兩個菜，讓她務(wù)必留下吃飯?！?/p>

周星霞攥著媽媽的衣角，偷偷抬眼看向哥哥，眼里的害怕還沒散，卻比剛才松快了些——至少此刻，家里有媽媽的聲音，有哥哥在身邊，還有……那個會擋在她身前的宋姐姐，好像也沒那么怕了。

凌寶兒在廚房忙活著，鍋鏟碰撞的叮當(dāng)聲里，都帶著點急惶惶的暖意。她把燉了兩小時的西洋菜豬骨湯盛進粗瓷碗，又快手炒了盤滑蛋蝦仁、一碟蒜蓉菜心，都是想著小姑娘可能愛吃的清淡口。

周星馳坐在沙發(fā)邊，陪著妹妹翻舊相冊轉(zhuǎn)移注意力。周星霞指尖劃過一張她小時候騎在哥哥肩頭的照片，小聲說：“哥，宋姐姐真厲害，她打混混的時候，比你演大俠還帥。”

周星馳笑了笑，心里卻更沉了些。他知道宋南希厲害，可厲害不代表該被混混記恨。剛才在警局她扇那記耳光時夠硬氣，掛電話時指尖泛白的樣子，他也沒漏看。

正說著，門鈴響了。周星霞一下子坐直了，周星馳趕緊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宋南希，手里還攥著那個劇本夾，額角沾了點薄汗，大概是從警局一路快步走過來的。“都處理完了？”周星馳側(cè)身讓她進來。

“嗯，律師說會跟進，警察那邊也錄了詳細口供，那些人短期內(nèi)翻不了天?！彼文舷０褎”具f給他，目光掃過屋里，看見凌寶兒從廚房出來，趕緊笑了笑，“阿姨好?！?/p>

“快進來快進來！”凌寶兒擦了擦手上的水，拉著她往餐桌走，“別站著，剛燉了湯，趁熱喝?！彼炎顫M的一碗湯推到宋南希面前，看著她的眼神又熱又心疼，“今天這事，真是委屈你了。要不是你，阿霞……”說著眼圈就紅了。

“阿姨別這么說，誰遇上都不會不管的?！彼文舷Ｄ闷鹕鬃樱攘丝跍?，鮮得眼睛亮了亮，“這湯真好喝，比外面茶餐廳的還鮮。”

“好喝就多喝點！”凌寶兒被她夸得笑起來，又往她碗里夾蝦仁，“多吃點，看你剛才在警局那樣，肯定沒少使勁。”

周星霞也湊過來，往她盤子里放了塊菜心：“宋姐姐，你以后要是路過旺角，要不要我哥陪你？他雖然打不過你，但能幫你望風(fēng)。”

周星馳被妹妹說得臉一紅，拍了下她的腦袋：“就你話多?！?/p>

宋南希卻笑了，看向周星霞：“不用啦，那些混混要是真敢來，我讓他們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倒是你，這幾天上學(xué)要是怕，讓你哥送你，或者跟我說，我順路?！?/p>

“真的？”周星霞眼睛亮了。

“真的。”宋南希點頭，又看向凌寶兒，“阿姨也別擔(dān)心，我讓律師朋友留意著，他們要是敢找事，律師函先寄過去。法治社會，還能讓他們無法無天？”

她話說得篤定，凌寶兒看著她清亮的眼睛，心里那點懸著的慌，竟真的落了些。她給宋南希續(xù)上湯，嘆口氣：“你這姑娘，年紀(jì)輕輕的，怎么什么都懂？比阿星靠譜多了?！?/p>

周星馳在旁邊小聲嘟囔：“我也靠譜啊……”

一桌人都笑起來，剛才的緊張氣兒，跟著湯香飄得差不多了。宋南希喝著熱湯，看凌寶兒給周星霞擦嘴角的湯漬，看周星馳偷偷往她碗里塞蝦，忽然覺得，這舊樓里的煙火氣，比任何承諾都讓人安心。

臨走時，凌寶兒硬塞給她一袋子自己做的雞蛋糕：“明天帶片場吃，比外面買的干凈?！敝苄窍几偷介T口，小聲說：“宋姐姐，謝謝你。”

宋南希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好上學(xué)，別想那些糟心事?！?/p>

看著她走遠的背影，周星馳攥了攥手里的劇本。剛才宋南希說“法治社會”時的樣子，他記在了心里。他得快點火起來，快點有能力，下次再遇上事，該是他站在前面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