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星馳收工已是后半夜，保姆車?yán)锏臒艋杌璩脸?，他揉著酸脹的太陽穴摸出手機，屏幕上干干凈凈——沒有宋南希的消息。他猶豫了下，還是撥了過去，響了兩聲就被接起，她的聲音帶著點剛醒的軟：“星仔？這么晚還沒睡？”

“剛收工?！彼吭谝伪成希犞沁呺[約的動靜——有柯基“噠噠”的小短腿聲，還有斗牛犬低低的呼嚕，“是球球在扒你褲腿？還是布布又趴在你腳邊撒嬌？”

宋南希正彎腰給腳邊的布布順毛，球球則用腦袋蹭她的手背要摸，聞言笑了笑：“都有呢。布布今晚乖得很，沒亂咬拖鞋，球球倒是趁我去廚房倒水，偷叼了你的舊襪子藏沙發(fā)底?！?/p>

他想起自家那只總愛耍橫的斗牛犬，只有在宋南希那兒才會收斂脾氣，連眼神都軟乎乎的，嘴角不自覺揚了揚：“你今天忙什么了？沒給我發(fā)消息?！?/p>

“孟佳下午說肚子疼，我去醫(yī)院陪了她會兒，剛回來沒多久。”宋南希輕輕拍了拍球球的屁股，讓它別扒布布的耳朵，“她肚子都往下墜了，醫(yī)生說可能就這兩天生，我想著等她生了再跟你說。對了，布布今天吃了兩碗狗糧，還喝了羊奶，你別惦記?！?/p>

“那你怎么不早說？”他聲音提了點，又軟下來，“我還以為你……不想我?！?/p>

“傻不傻?！彼文舷Ｖ讣忸D了頓，布布用腦袋蹭了蹭她的手心，“你在片場連軸轉(zhuǎn)，我哪敢總打擾你。上次你說拍落水戲凍得發(fā)燒，我要是天天給你打電話，你分了心怎么辦？再說還有布布和球球陪著我，不孤單的?！?/p>

他忽然想起上次慶功宴，吳君如湊過來笑他“把女朋友藏得嚴(yán)實”，他當(dāng)時只說“她低調(diào)”，其實心里清楚，是她總把他的事放在前頭。她從不說等得辛苦，只在電話里講周媽媽燉了湯，講星霞畫了他的丑畫，講孟佳的肚子又大了點，連布布和球球今天鬧了什么笑話都細(xì)細(xì)說給他聽，那些瑣碎的暖，把他從片場的嘈雜里輕輕撈出來。

“南希，”他忽然低低說，“等《無敵幸運星》殺青，我?guī)闳シ寰盎▓@，咱們把秋千裝起來。到時候讓布布和球球也去跑跑，那兒有草坪?！?/p>

“好啊?！彼龖?yīng)得輕快，“我還想著，廚房的臺面要弄寬點，以后你熬夜改劇本，我煮面給你當(dāng)宵夜——順便也給布布和球球準(zhǔn)備點小零食，省得它們總扒你腿要吃的?！?/p>

車廂里靜了靜，只有窗外的風(fēng)聲輕輕飄進來。周星馳握著手機，指腹摩挲著屏幕邊緣，忽然輕聲開口，聲音比夜色還軟：“南希，我愛你?！?/p>

電話那頭頓了半秒，隨即傳來她帶著笑意的聲音，像浸了溫糖水：“我知道。我也愛你?！?/p>

掛了電話，周星馳捏著手機笑了。窗外的路燈掠過去，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他知道她總在背后站著，不催不鬧，連他的狗都被照看得妥帖，這份放心，這份被懂得的暖，比票房數(shù)字更讓他覺得踏實。

《無敵幸運星》的片酬剛到賬，周星馳就拉著宋南希往峰景花園跑。車停在別墅門口時，他還獻寶似的指了指后備箱：“我買了秋千架，咱們今天就把它裝在陽臺邊，你說過想坐著曬太陽看風(fēng)景的?！?/p>

宋南希笑著應(yīng)著，剛要推門下車，就聽見別墅院里傳來凌寶兒的聲音，帶著點無奈的抱怨：“這地方是安靜，可買菜也太不方便了！昨天想去買把青菜，司機送我到街市，來回花了一個鐘頭，王嬸她們都笑話我，說我住了‘山頂豪宅’，倒連新鮮魚蛋都吃不上了。”

周星馳推門的手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宋南希，眼里有點尷尬。宋南希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別急，兩人放輕腳步走進院。

凌寶兒正坐在石凳上摘菜，見他們來，愣了下才笑：“南希也來了？快坐，剛摘的荷蘭豆，晚上留這兒吃飯。”嘴上說著，手里的動作卻沒停，摘菜的力道卻比剛才重了點。

周星馳蹲到母親身邊，撓了撓頭：“媽，您要是覺得不方便，咱們……”

“別又說換房子。”凌寶兒打斷他，抬眼看他，“我知道你心疼我，想讓我住得舒服。可我住了大半輩子舊街區(qū)，就愛樓下菜攤的吆喝聲，愛王嬸討價還價的熱鬧。你給我買這別墅，是好，可我住著不踏實。”

宋南希這時遞過一杯水，輕聲說：“阿姨，星仔也是一片心意。不過您要是想街坊了，明天我陪您回舊街區(qū)轉(zhuǎn)轉(zhuǎn)？我還想去嘗嘗您說的那家魚蛋攤呢，星仔總說您做的菜比外面好吃，肯定是街坊菜攤的食材新鮮?！?/p>

凌寶兒接過水杯，看宋南希的眼神軟了下來：“還是南希懂我。”她轉(zhuǎn)頭拍了拍周星馳的胳膊，“你呀，就學(xué)著點南希，別總想著用東西打發(fā)我。你要是真有空，陪我去買次菜，比什么秋千架都強?！?/p>

周星馳看著母親眼里的笑意，又看了看宋南希悄悄遞來的眼神，忽然笑了。他站起身，把后備箱的秋千架往旁邊挪了挪：“行，媽，今天秋千不裝了。明天我陪您去買菜，順便請王嬸她們吃頓飯，就說……我這‘山頂豪宅’的主人，還是念著舊街坊的。”

凌寶兒被他逗笑，手里的荷蘭豆也摘得輕快了：“這還差不多?！?/p>

宋南希站在一旁，看著周星馳蹲在母親身邊問“明天買排骨還是買魚”，陽光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她知道，比起秋千架和豪宅，凌寶兒要的，不過是兒子陪在身邊的尋常日子——就像她等周星馳，等的也從不是什么鉆戒別墅，只是他忙完后，能坐下來陪她說說話的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