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宋南希醒了次，迷迷糊糊伸手摸過去，摸到一片溫軟的小身子。嘉敏不知什么時候翻了個身，小腦袋蹭到了她胸口，一只腳還搭在周星馳腿上，睡得正沉。

她偏頭看過去，月光下，周星馳也醒著，正垂著眼看懷里的女兒，指尖輕輕碰了碰她泛紅的小耳朵，動作輕得像怕驚著空氣里的塵埃。

“還沒睡？”宋南希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

他轉(zhuǎn)過頭，往她這邊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她剛才哼了聲，怕她踢被子?！闭f著把嘉敏搭在他腿上的腳輕輕挪下來，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她的小肩膀，“你看她這睡姿，跟白天在片場瘋跑時一個樣，沒個老實(shí)勁兒。”

宋南希笑了笑，往他身邊靠了靠，肩膀抵著他的胳膊。嘉敏大概是感受到了暖意，往兩人中間又縮了縮，小嘴砸吧了兩下，嘟囔了句模糊的“麥樂雞”，惹得兩人都低低笑起來。

“白天吃那么多，做夢還想著?！敝苄邱Y捏了捏她的小臉，眼里的軟意快要溢出來，“跟你小時候一樣，嘴饞?！?/p>

“哪有?！彼文舷Ｅ拈_他的手，卻忍不住想起下午在麥當(dāng)勞，嘉敏舉著甜筒往他嘴里塞的樣子，心里軟乎乎的，“不過說真的，她跟你是真親，剛才哭著找你，我這當(dāng)媽的都吃醋了?！?/p>

他低笑出聲，伸手?jǐn)堖^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還護(hù)著嘉敏的背：“吃醋?。磕堑人亮?，我多抱會兒你。”

話音剛落，懷里的小人兒突然動了動，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又往他懷里拱了拱，像是在抗議。兩人對視一眼，都憋住了笑，生怕吵醒她。

等了好一會兒，見嘉敏又睡安穩(wěn)了，周星馳才輕輕嘆了口氣，聲音里帶著滿足：“以前總覺得，收工能安安穩(wěn)穩(wěn)睡個覺就好。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身邊有你們娘仨擠著，才更踏實(shí)?！?/p>

宋南希沒說話，只是往他懷里又靠了靠。窗外的月光靜靜落在被子上，把三個人的影子疊在一起，暖融融的。嘉敏的呼吸勻勻的，周星馳的心跳沉穩(wěn)有力，她聽著這兩種聲音，眼皮慢慢沉了下去——原來最安穩(wěn)的夜，就是身邊有最親的人，連擠著睡一張床，都成了藏在心底的甜。

天剛蒙蒙亮，宋南希就醒了。身邊的位置空著些，她轉(zhuǎn)頭看去，周星馳還側(cè)身睡著，胳膊松松圈著嘉敏——小姑娘蜷在他懷里，小臉埋在他肩窩，嘴角還沾著點(diǎn)沒擦干凈的奶油印，呼吸勻得像春日里的風(fēng)。

她輕手輕腳掀開被子下床，走到窗邊拉開條縫，晨霧漫進(jìn)來，帶著點(diǎn)涼潤的氣?？蛷d里靜悄悄的，她先去了嘉荔的房間，推開門時，小女兒正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小手攥著被子角，看見她進(jìn)來，立刻彎起眼睛，小聲喊：“媽媽?！?/p>

“醒啦？”宋南希走過去坐在床邊，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fā)，“有沒有乖乖睡覺？”

嘉荔點(diǎn)點(diǎn)頭，小手輕輕搭在她手背上，聲音軟乎乎的：“媽媽，姐姐呢？”

“你姐姐呀，”宋南希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臉，“昨晚跑到爸爸媽媽房間睡了，現(xiàn)在還跟爸爸黏在一起呢?！?/p>

小姑娘“哦”了一聲，沒再多問，只是乖乖抬手讓她穿衣服。穿袖子時，她的小手攥著宋南希的手指，安安靜靜的，連動都很少動，不像嘉敏，穿件衣服都要扭來扭去說半天話。宋南希替她扣好扣子，心里軟乎乎的——這小丫頭打小就省心，餓了不吵，困了就睡，連找不到姐姐，也只是安安靜靜問一句，從不讓人操心。

“媽媽給你梳個小辮子好不好？”宋南希拿起梳子，輕輕梳過她柔軟的頭發(fā)。

嘉荔點(diǎn)點(diǎn)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忽然小聲說：“媽媽，姐姐是不是喜歡爸爸多一點(diǎn)？”

宋南希梳辮子的手頓了頓，看向鏡子里的小女兒，她的小眉頭微微皺著，不像平時那樣舒展。她放下梳子，從鏡子里握住她的小手：“姐姐是黏爸爸，可荔荔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呀。你看，早上只有你醒了會安安靜靜等媽媽，還會幫媽媽疊被子，姐姐可做不到。”

小姑娘的眼睛立刻亮了，嘴角也翹起來，小聲說：“我會幫媽媽擺碗筷?！?/p>

“對呀，”宋南希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們荔荔最乖了。走，媽媽帶你去看看爸爸和姐姐睡成什么樣了?！?/p>

她牽著嘉荔走到主臥門口，輕輕推開門一條縫。里面，周星馳還睡著，嘉敏不知什么時候翻了個身，一條腿搭在他肚子上，小腦袋歪著，口水都快流到他胳膊上了。周星馳大概是被壓得不舒服，皺了皺眉，卻沒動，只是抬手虛虛護(hù)著她的背，生怕她掉下去。

嘉荔趴在門縫邊看了會兒，小聲對宋南希說：“爸爸被姐姐壓住了?！?/p>

宋南希捂著嘴笑，拉著她往廚房走：“別管他們，我們先做早餐，等下讓他們聞著香味自己醒。”

廚房里，陽光慢慢爬進(jìn)來，落在嘉荔遞過來的雞蛋上。小姑娘踮著腳幫她拿碗，小手認(rèn)真地扶著碗沿，宋南希看著她的側(cè)臉，忽然覺得——家里有個黏人的小丫頭，再有個省心的小棉襖，還有個愿意被黏著的男人，這日子，可真夠暖的。

廚房里很快飄起了粥香。宋南希熬了嘉荔愛吃的南瓜小米粥，又煎了幾個溏心蛋——知道周星馳喜歡蛋黃流心的，特意多煎了兩個。嘉荔搬了張小凳子站在旁邊，小手拿著抹布，認(rèn)真地擦著剛洗好的碗沿，擦完一個就踮腳放進(jìn)碗柜，動作慢卻仔細(xì)。

“媽媽，粥好了嗎？”她時不時抬頭問一句，眼睛瞟著砂鍋里咕嘟冒泡的粥，小鼻子嗅了嗅，“好香呀?！?/p>

宋南希笑著攪了攪粥：“快了，再等五分鐘。等下爸爸和姐姐醒了，肯定要搶著吃。”

正說著，客廳里傳來“咚”的一聲，跟著是嘉敏含混的哭喊：“爸爸！你壓我頭發(fā)啦！”

宋南希和嘉荔對視一眼，都笑了。嘉荔放下抹布，拉著她的衣角往客廳跑：“媽媽，我們?nèi)タ纯?！?/p>

主臥門口，周星馳正揉著眼睛坐起來，嘉敏趴在床上，一手捂著頭發(fā)，一手捶著他的腿，小臉皺成一團(tuán)：“都怪你！睡覺不老實(shí)！”

“是你自己把頭發(fā)纏我胳膊上的，”周星馳無奈地笑，伸手替她理了理亂蓬蓬的頭發(fā)，“小祖宗，醒了就吵，餓不餓？”

嘉敏一聽“餓”字，立刻不鬧了，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就往廚房跑：“我要吃溏心蛋！媽媽煎的！”

“穿鞋！”宋南希在后面喊，嘉荔已經(jīng)小跑著去拿她的小拖鞋，蹲在地上替她把腳套進(jìn)去。

“謝謝妹妹?！奔蚊艉卣f了句，又往廚房沖。

周星馳走過來，從后面輕輕攬住宋南希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早啊?！?/p>

“早，”宋南希側(cè)頭看他，眼角余光瞥見他睡衣領(lǐng)口歪著，伸手替他理了理，“睡得好嗎？被小丫頭壓了一晚上?！?/p>

“挺好，”他笑了笑，往廚房看了眼——嘉敏正扒著灶臺看粥，嘉荔站在旁邊，小聲提醒她“小心燙”，“有她們在身邊，怎么都睡不夠?！?/p>

早餐擺上桌時，嘉敏已經(jīng)自己拿了個溏心蛋，用勺子戳開蛋黃，小心翼翼地舔著流出來的蛋液，眼睛都瞇成了月牙。嘉荔則小口喝著粥，每喝一口，就抬頭看看姐姐，又看看爸爸媽媽，小臉上安安靜靜的，卻滿是笑意。

周星馳替宋南希剝了個茶葉蛋，放在她碗里，又夾了塊南瓜給嘉荔：“多吃點(diǎn)，今天帶你去公園喂鴿子?！?/p>

“真的？”嘉荔眼睛亮了，小口扒著粥，吃得更起勁了。

嘉敏立刻抬頭：“我也要去！我要帶面包屑喂大鴿子！”

“都去，都去，”周星馳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不過今天要聽媽媽的話，不許亂跑。”

“知道啦！”嘉敏嘴里塞著蛋，含糊地應(yīng)著。

陽光透過窗戶落在餐桌上，粥香混著蛋香，孩子們的嘰嘰喳喳和周星馳溫軟的笑聲纏在一起。宋南希看著眼前這一幕，忽然覺得——所謂的好日子，大概就是這樣：清晨有粥，身邊有人，兩個小丫頭一個吵吵鬧鬧，一個安安靜靜，而他就坐在對面，笑著看她們，也看她。

殺青宴定在酒店大包廂，推開門時，里面的喧鬧聲一下子涌出來。周星馳牽著嘉敏，宋南希抱著嘉荔，剛站定，吳孟達(dá)就笑著迎上來：“哎喲，我們兩個小福星來啦！”

嘉敏立刻從周星馳手里掙開，脆生生喊“達(dá)叔”，還踮腳要去夠他口袋——上次在片場，她知道達(dá)叔總揣著糖。嘉荔則往宋南希懷里縮了縮，小腦袋靠在媽媽肩上，偷偷打量滿屋子的人，手指卻攥緊了周星馳的衣角。

“這倆丫頭，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又偏偏一眼就能分清。”旁邊的制片人笑著湊過來，指了指蹦蹦跳跳去看桌上果盤的嘉敏，“這個肯定是敏敏，跟小炮仗似的；這個安安靜靜的，就是荔荔吧？”

周星馳笑著點(diǎn)頭，伸手摸了摸嘉荔的頭：“嗯，敏敏是姐姐，皮實(shí)得很；荔荔膽子小，黏人。”

正說著，嘉敏舉著顆葡萄跑回來，往宋南希手里塞：“媽媽吃！這個甜！”又轉(zhuǎn)頭往吳孟達(dá)懷里鉆，“達(dá)叔，你上次說的玩具車呢？什么時候給我看呀？”

吳孟達(dá)被她纏得笑，從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遞過去：“等過兩天，達(dá)叔帶你來家里看，好多呢！”

嘉荔在宋南希懷里看著，小聲說：“媽媽，我也要糖。”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卻被周星馳聽見了，他從吳孟達(dá)手里又拿了顆糖，剝開糖紙遞到她嘴邊：“來，爸爸喂?！?/p>

小丫頭抿著嘴吃了，眼睛彎了彎，又往宋南希懷里靠了靠。

席間，嘉敏根本坐不住，一會兒跑去給叔叔阿姨遞水果，一會兒又站在椅子上唱剛學(xué)會的兒歌，惹得滿桌人笑。有次她差點(diǎn)碰倒酒杯，周星馳眼疾手快扶住，板起臉說“不許鬧”，她立刻吐了吐舌頭，跑到宋南希身邊坐好，卻偷偷給荔荔做鬼臉，逗得妹妹抿著嘴笑。

荔荔則一直安安靜靜坐在宋南希腿上，小口吃著碗里的蒸蛋，有人跟她說話，她就輕輕點(diǎn)頭或搖頭，聲音小卻有禮貌。周星馳怕她坐累了，時不時替她理理小裙子，又把剝好的蝦遞到她嘴邊，她就乖乖張嘴吃了，還小聲說“謝謝爸爸”。

“星仔，你這倆女兒，真是互補(bǔ)得很?！眳敲线_(dá)喝了口酒，笑著說，“一個像太陽，照亮全場；一個像月亮，安安靜靜的，都招人疼?！?/p>

周星馳看了眼正在給嘉敏擦嘴角的宋南希，又看了眼靠在宋南希懷里、手里捏著顆糖玩的嘉荔，眼里的笑意軟得很：“是啊，有她們倆，家里熱鬧，也踏實(shí)?！?/p>

散席時，嘉敏趴在周星馳肩上睡著了，小臉紅撲撲的，嘴角還沾著點(diǎn)蛋糕屑。嘉荔則還醒著，小手攥著宋南希的手，腦袋靠在她胳膊上，小聲說：“媽媽，回家?！?/p>

周星馳把大女兒往上抱了抱，對宋南希笑：“走吧，帶我們的小太陽和小月亮回家了。”

夜風(fēng)從酒店門口吹進(jìn)來，帶著點(diǎn)涼。宋南希握緊了小女兒的手，看了眼身邊抱著大女兒的周星馳，心里暖乎乎的——這兩個長得一樣的小丫頭，一個鬧，一個靜，卻都成了他和她心里最軟的牽掛。

門鈴響時，嘉敏正趴在地毯上拼恐龍積木，嘉荔坐在旁邊翻繪本，聽見動靜，小姐妹倆同時抬起頭。宋南希剛拉開門，就被兩個熟悉的身影擁了下——是周星馳的姐姐周文姬和妹妹周星霞，手里還拎著鼓鼓囊囊的袋子。

“哎喲，我的小寶貝們！”周文姬先擠進(jìn)門，眼睛一下子就黏在兩個孩子身上，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先捏了捏嘉敏的臉，又摸了摸嘉荔的頭，“才多久沒見，又長高了！”

周星霞把袋子放在茶幾上，笑著拆開來：“給敏敏帶了新的樂高，荔荔的是故事書，都是你們上次打電話說想要的。”

嘉敏眼睛一亮，丟下積木就撲過去翻袋子，脆生生喊：“謝謝姑媽！謝謝姑姑！”轉(zhuǎn)頭就舉著樂高盒子跑向周文姬，“姑媽你看，是霸王龍！我教你拼好不好？”

周文姬被她拽著胳膊往地毯走，笑得眼角堆起細(xì)紋：“好呀，姑媽可不會拼，全靠我們敏敏教了?！?/p>

另一邊，嘉荔慢慢挪到周星霞身邊，小手輕輕碰了碰故事書的封面——是她喜歡的繪本系列，畫著軟乎乎的小兔子。周星霞拿起書遞過去，聲音放得柔：“喜歡嗎？里面還有你上次說想看的月亮故事?！?/p>

嘉荔點(diǎn)點(diǎn)頭，小聲說“謝謝姑姑”，抱著書坐回沙發(fā)角，卻沒立刻翻，只是偷偷看姑媽和姐姐玩鬧。周星霞挨著她坐下，從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剝開遞過去：“姑媽帶了糖，敏敏搶著要，姑姑給你留了顆草莓味的?！?/p>

宋南希端著水果過來時，正看見周文姬跟著嘉敏的指令搭積木，手忙腳亂差點(diǎn)碰倒零件，惹得嘉敏咯咯笑；周星霞則歪著頭，聽嘉荔小聲講繪本里的兔子故事，時不時點(diǎn)頭應(yīng)一聲“后來呢”。

周星馳從書房出來，看見這幕笑了：“你們倆一來，我這家里更熱鬧了?！?/p>

“難得來一次，不得好好疼疼侄女？”周文姬頭也不抬，手里還捏著樂高零件，“敏敏這性子，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皮得很！”又指了指沙發(fā)上的嘉荔，“這小的倒文靜，像南希，貼心。”

周星霞笑著接話：“剛才路上還說，倆孩子長得像，性子卻差這么多，敏敏見人就喊，荔荔會先偷偷看半天，才敢小聲說話?！?/p>

正說著，嘉敏突然舉著拼好的小恐龍跑到周星霞面前，獻(xiàn)寶似的晃了晃：“姑姑你看！我拼得快不快？”轉(zhuǎn)頭又跑回周文姬身邊，把恐龍往她手里塞，“姑媽你拿著，我再拼個小的給妹妹！”

嘉荔抱著書抬頭，看姐姐跑過來，眼睛彎了彎。周文姬把恐龍放在她手邊，笑著說：“我們荔荔也摸摸，姐姐拼的恐龍可威風(fēng)了?！?/p>

宋南希靠在周星馳身邊，看著周星霞給嘉荔翻書講情節(jié)，周文姬被嘉敏纏著學(xué)恐龍叫，屋里滿是孩子的笑聲和姐妹倆的軟語，心里軟得像化了的糖——這大概就是家人的模樣，不管孩子是鬧是靜，總有雙溫柔的手，把她們都護(hù)在掌心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