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歲的嘉敏像是揣了顆裝不完笑話的小炮彈，個子才到餐桌高，嘴皮子卻溜得像抹了蜜的陀螺。那天宋南希去接她上舞蹈課，剛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里面爆發(fā)出一陣笑——只見小丫頭穿著亮片舞裙，正踮著腳尖模仿老師糾正動作的樣子，捏著嗓子說：“腰要像春天的柳條哦，不是像爸爸曬在陽臺的臘肉！”舞蹈老師笑得直揉肚子，見宋南希來了，直夸：“你家這小丫頭，是天生的開心果，我上課都有動力了！”

回到家吃飯更熱鬧。她扒拉著碗里的米飯，忽然舉著勺子喊：“爸爸！你看我這勺飯像不像你拍電影里的‘黯然銷魂飯’？就是少了點眼淚調(diào)味！”周星馳剛喝進嘴里的湯差點噴出來，捏著她的小臉蛋笑：“人小鬼大，哪學(xué)來的詞？”她眨巴著眼睛，指了指客廳的DVD：“看你演的《食神》學(xué)的呀，爸爸哭的時候，米飯是不是真的會變好吃？”

吳孟達和谷德昭來做客那天，更是把嘉敏的“搞笑天賦”發(fā)揮到了極致。兩人剛換好鞋，小丫頭就顛顛地端來兩杯水，遞水時故意弓著背，學(xué)周星馳電影里的腔調(diào)：“達叔，谷導(dǎo)，請用茶——這可是我媽媽泡的‘無敵奪命茶’，喝了能笑三天哦！”吳孟達樂得直拍大腿：“星仔，你這女兒比你當(dāng)年還能貧！”

后來她索性站在客廳中央要表演節(jié)目，先學(xué)著電視里的小燕子，把圍裙系在脖子上當(dāng)披風(fēng)，蹦蹦跳跳地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里——不對不對，應(yīng)該是‘小燕子，打拳擊，打得娜娜躲床底’！”說著還模仿荔荔練拳的樣子，小拳頭亂揮，把趴在旁邊的娜娜嚇得夾著尾巴跑了，逗得滿屋子人笑個不停。

最絕的是她模仿周星馳拍電影時的樣子。只見她搬個小凳子當(dāng)導(dǎo)演椅，手里攥著個玩具對講機，對著空氣喊：“卡！那個誰，表情不對！要像吃了檸檬又咽了糖一樣，酸中帶甜！”谷德昭故意逗她：“那應(yīng)該怎么演呀？”她立刻皺起鼻子又咧開嘴，五官擰成一團，既委屈又想笑的樣子，活脫脫是縮小版的周星馳，連周星馳自己都笑著搖頭：“完了完了，這調(diào)皮勁兒全隨我，以后怕是管不住了?！?/p>

宋南希端著水果出來時，正看見嘉敏踮腳給吳孟達捶背，嘴里還念叨：“達叔你坐好，我給你按按‘笑穴’，按完保證你晚上做夢都笑！”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蹦蹦跳跳的小身影上，宋南希忽然覺得，這丫頭哪是縮小版的小燕子，分明是家里的“開心小太陽”，不管誰來，只要她在，滿屋子都是暖烘烘的笑聲。

客廳靠窗的位置擺了架白色鋼琴，陽光透過紗簾落在琴鍵上，泛著柔和的光。宋南希抱著嘉荔坐在琴凳上，小丫頭穿著粉色連衣裙，小手被媽媽握著，指尖輕輕落在黑白鍵上。

“先學(xué)認(rèn)音哦，”宋南希的聲音溫溫柔柔，指著中央C鍵，“你看這個白鍵，它叫‘哆’，像小鳥叫第一聲那樣清亮。”嘉荔眨著眼睛，小腦袋輕輕點著，跟著媽媽念：“哆——”

她性子靜，不像嘉敏坐不住，指尖落在琴鍵上時，連呼吸都放輕了些。宋南希先教她彈最簡單的《小星星》，握著她的手一個個按下去，“一閃一閃亮晶晶——”音符斷斷續(xù)續(xù)飄出來，有點生澀，卻軟軟的好聽。

練了會兒，嘉荔自己試著抬手按鍵，小手指有點抖，按錯了音就抿著嘴低頭，像做錯事的小貓。宋南希笑著揉她的頭發(fā)：“沒關(guān)系呀，媽媽剛開始學(xué)也總按錯，多練幾次就好?！彼眠^旁邊的小熊玩偶，放在琴上，“讓小熊當(dāng)觀眾，它不會笑你的?！?/p>

嘉荔抬頭看了眼小熊，又看向媽媽，眼睛亮了點。這次她慢慢抬手，指尖找準(zhǔn)琴鍵按下去，“哆”的音剛落，又試著按“瑞”，雖然還是慢，卻沒再錯。宋南希輕聲跟著哼調(diào)子，她跟著節(jié)奏慢慢彈，小身子隨著音符輕輕晃，裙擺蹭著琴凳，沙沙響。

周星馳帶著嘉敏從外面回來時，就聽見客廳里飄著斷斷續(xù)續(xù)的琴聲。嘉敏剛要喊，被爸爸按住嘴——只見琴凳上，宋南希側(cè)著身，長發(fā)垂在嘉荔耳邊，兩人的手交疊著落在琴鍵上，陽光把她們的影子投在墻上，像幅軟乎乎的畫。

“妹妹在彈琴！”嘉敏小聲說，眼睛亮晶晶的。周星馳牽著她往廚房走，“別吵，讓她們娘倆靜靜練。”

等宋南希教完一段，轉(zhuǎn)頭才看見門口的父女倆，笑著招手：“回來啦？剛教荔荔彈會兩句《小星星》，要不要聽聽？”

嘉荔立刻有點害羞，往媽媽懷里縮了縮。周星馳走過去，蹲在琴邊揉她的臉：“我們荔荔這么厲害？彈給爸爸聽聽好不好？”

小丫頭看了看媽媽，宋南希沖她點頭。她才重新抬手，慢慢按下琴鍵，雖然還是有點慢，卻把“一閃一閃亮晶晶”彈完了。剛彈完，嘉敏就鼓掌：“妹妹彈得好！比爸爸上次亂按好聽！”

周星馳故意瞪她：“爸爸那是在創(chuàng)作！”逗得大家都笑了。嘉荔靠在宋南希肩上，小手指還在輕輕碰琴鍵，眼睛里映著琴鍵的光——原來安靜的孩子也有自己的熱鬧，就在這黑白琴鍵上，在媽媽握著她的手心里，一點點長出喜歡的模樣。

孟佳牽著樂樂剛進院子，就見周星馳半蹲在軟墊上，嘉荔扎著馬尾，小拳頭攥得緊緊的，正跟著他的動作側(cè)身躲閃——小家伙腳步雖嫩，腰腹卻繃得筆直，連出拳時手腕輕轉(zhuǎn)的弧度，都有模有樣學(xué)著爸爸的架勢。

“哎喲，這是……教荔荔打拳呢？”孟佳驚得停了腳，拉著樂樂往旁邊站了站，笑著打趣，“星仔你也太狠了，這么小的丫頭就練這個？小孩子別太早學(xué)這些技能，回頭比我們還厲害，可要傷大人自尊咯。”

她話音剛落，旁邊突然竄出個小身影。嘉敏穿著蓬蓬裙，學(xué)著嘉荔的樣子把小拳頭舉到下巴，踮著腳尖晃了晃，奶聲奶氣喊：“孟佳阿姨你看我的！少女萌萌拳——咻！”說著還往孟佳面前湊了湊，小胳膊軟乎乎往她胳膊上碰了下，眼睛彎成月牙，“厲害不厲害？比妹妹的拳可愛吧！”

孟佳被她逗得直笑，彎腰捏了捏她的臉：“厲害厲害，我們嘉敏這拳，能把人萌化了，哪舍得躲。”

宋南希抱著剛睡醒的嘉豪從屋里出來，見這情景也笑：“別聽她胡鬧，敏敏就愛跟著妹妹學(xué)樣。荔荔是自己愿意練，星仔怕她性子軟吃虧，教點防身的罷了。”她輕輕拍著懷里的兒子，小家伙正睜著圓眼睛看院子里的熱鬧，小拳頭攥著媽媽的衣襟，咿咿呀呀哼了兩聲。

樂樂湊到軟墊邊，小聲問嘉荔：“你這拳真能打跑壞人嗎？”嘉荔點點頭，又有點不好意思地往爸爸身后躲了躲，周星馳笑著推了她一把：“給哥哥露一手剛才練的躲閃，讓他看看?！?/p>

嘉荔這才站直了，周星馳拿個軟球輕輕扔過去，她小身子一歪，居然穩(wěn)穩(wěn)躲開了，樂樂眼睛亮了：“哇，好厲害！”

孟佳靠在門框上笑，看嘉敏還在給樂樂演示“萌萌拳”，嘉荔被夸得紅了臉卻偷偷抿著笑，宋南希抱著孩子站在旁邊，陽光落在一家人身上，暖融融的。她忽然覺得，星仔教拳也好，南希以后教孩子什么也罷，只要是孩子愿意的，熱熱鬧鬧學(xué)著，倒比什么都強。

孟佳索性拉著樂樂在院子里的藤椅坐下，看著周星馳教嘉荔調(diào)整出拳的角度——他先用掌心托著女兒的小拳頭，一點點糾正手腕的弧度，“力氣不用大，找準(zhǔn)方向就好，就像你彈鋼琴時找琴鍵那樣，心里有數(shù)才行?！奔卫舐牭谜J(rèn)真，小腦袋跟著爸爸的話點，練了兩次，居然真能穩(wěn)穩(wěn)落在他攤開的手掌上。

“你看你看，我就說她厲害吧。”周星馳轉(zhuǎn)頭沖孟佳揚了揚下巴，眼里帶著點當(dāng)?shù)牡靡?，“上次帶她去公園，有小朋友搶她的畫冊，她沒哭，居然往后一躲，把畫冊抱得緊緊的，跟我教的一模一樣。”

宋南希抱著嘉豪走過來，往孟佳手里塞了塊切好的西瓜：“別聽他吹，也就那一次管用，平時還是個軟性子，被嘉敏搶了玩具也只會瞪眼睛。”正說著，嘉敏不知從哪兒摸來個玩具劍，舉著往嘉荔面前晃：“妹妹，我們來比武！我當(dāng)大俠，你當(dāng)小俠女！”

嘉荔被逗得笑，剛要伸手接，被周星馳輕輕拍了下手背：“剛練完拳，歇會兒，別鬧?！奔蚊袅⒖剔D(zhuǎn)頭沖他做了個鬼臉，又跑到孟佳面前，把玩具劍往她手里塞：“孟佳阿姨，你當(dāng)大俠，我當(dāng)你的小徒弟！”

孟佳笑著接過來，剛舉起來，就見嘉敏“噗通”一聲蹲在地上，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樣子作揖：“師父在上，請受小徒一拜！”那模樣逗得樂樂都笑了，湊過去拉她：“我也當(dāng)徒弟！”兩個小孩圍著孟佳嘰嘰喳喳，院子里頓時熱鬧起來。

宋南希低頭看懷里的嘉豪，小家伙不知什么時候抓著她的衣角睡著了，小嘴巴還微微張著。她輕輕拍著兒子的背，看周星馳正彎腰給嘉荔擦額頭的汗，看孟佳被兩個孩子纏得直笑，忽然覺得這午后的陽光格外暖——有人陪著練拳，有人圍著說笑，連風(fēng)里都飄著西瓜的甜和孩子的鬧，這就是最踏實的日子了。

開飯時把小桌子拼在大餐桌旁，嘉敏踩著小凳子坐上去，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餅干，剛坐穩(wěn)就沖周星馳喊：“爸爸，你今天教妹妹打拳的時候，肚子上的肉晃了一下！”

周星馳剛夾起一筷子青菜，聞言差點掉在桌上，瞪她一眼：“小孩子家家，別亂看?！?/p>

“本來就是嘛，”嘉敏梗著脖子，小嘴巴嚼得飛快，“媽媽說你最近總吃宵夜，肉都長出來了，還不如娜娜跑得快。”

宋南希正給嘉豪喂輔食，聞言笑著拍了下嘉敏的手背：“吃飯別胡說，爸爸那是壯，不是胖?！?/p>

“就是胖！”嘉敏不服氣，轉(zhuǎn)頭沖周星馳做鬼臉，“上次你追我搶玩具，跑兩步就喘氣，還說自己是‘輕功高手’，我看是‘重功高手’！”

滿桌人都笑了，孟佳差點把湯噴出來，指著嘉敏對宋南希說：“這丫頭，嘴皮子比星仔還厲害，以后準(zhǔn)是個辯才?！?/p>

周星馳放下筷子，故意板起臉：“周嘉敏，你再貧，晚上就不許看動畫片了?！?/p>

“看就看，誰怕誰！”嘉敏立刻接話，還扒拉了一大口飯，“媽媽說了，動畫片是給乖孩子看的，我今天幫奶奶喂娜娜了，我最乖！倒是爸爸，昨天偷偷吃了我的巧克力，還說被娜娜叼走了，娜娜才不吃巧克力呢！”

這話一出，連一直安靜吃飯的嘉荔都抬起頭，小聲附和：“我也看見了，爸爸把巧克力藏在口袋里?！?/p>

周星馳被堵得說不出話，指著兩個女兒，半天憋出一句：“你們倆……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

宋南希笑著給他夾了塊排骨：“行了，跟孩子置什么氣?！庇洲D(zhuǎn)頭對嘉敏說，“不許再逗爸爸了，快吃飯，菜都要涼了?！?/p>

嘉敏吐了吐舌頭，總算老實了些，可眼睛還偷偷瞟周星馳，見他繃著臉，又小聲說：“爸爸，其實你不胖，你是‘可愛的胖’?！?/p>

周星馳被她逗得繃不住笑，捏了捏她的臉蛋：“就你嘴甜?？斐裕酝臧职謳闳ベI新巧克力——這次不藏了，給你和妹妹分著吃?！?/p>

“耶！爸爸最好啦！”嘉敏立刻眉開眼笑，扒拉飯的速度都快了些。

孟佳看著這父女倆斗嘴，笑著跟宋南希說：“你家這日子，天天都跟演喜劇似的，真熱鬧?！?/p>

宋南希低頭看了眼懷里正砸吧小嘴的嘉豪，又看了眼桌上吵吵鬧鬧卻滿眼笑意的父女仨，心里軟乎乎的——是啊，就是這吵不完的嘴，逗不完的樂，才把日子填得這么滿，這么甜。

孟佳正笑著看嘉敏跟周星馳斗嘴，眼角瞥見宋南希懷里的嘉豪動了動——小家伙大概是被桌上的熱鬧吵醒了，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圓眼睛，黑葡萄似的盯著天花板，小嘴巴還無意識地抿了抿。

“哎喲，我們小寶貝醒啦？”孟佳立刻放軟了聲音，湊過去彎下腰，指尖輕輕碰了碰嘉豪的小臉蛋，軟乎乎的像團棉花，“來，阿姨抱抱好不好？這小臉圓嘟嘟的，跟南希你小時候似的，真可愛?！?/p>

宋南希調(diào)整了下姿勢，小心地把嘉豪遞過去：“他剛醒，乖得很，不鬧人?！泵霞掩s緊伸出胳膊接過來，托著小家伙的腰，生怕弄疼了他。嘉豪也不怕生，被陌生人抱著，只是歪著小腦袋看她，忽然咧開嘴，露出沒牙的牙齦，咯咯地笑了兩聲。

“哎喲喂，還會笑呢！”孟佳心都化了，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額頭，“這小模樣，眉眼像星仔，這笑起來的甜勁兒，隨南希。真是撿著好基因長了?！?/p>

周星馳剛被嘉敏懟得沒話說，聽見這話立刻湊過來，得意地挑了挑眉：“那是，我兒子嘛。嘉豪，叫爸爸?！彼自诿霞衙媲埃褐鴳牙锏男〖一?，“爸爸給你買玩具飛機，比娜娜還大的那種。”

嘉敏在旁邊不服氣，扒著孟佳的胳膊往上湊：“弟弟，叫姐姐！姐姐教你玩捉迷藏，比飛機好玩！”嘉荔也放下勺子，小聲說：“弟弟，我彈鋼琴給你聽?！?/p>

小家伙被一圈人圍著，一點不怯場，小手揮舞著，像是在跟大家打招呼。孟佳抱著他，看這一大家子圍著小嬰兒嘰嘰喳喳，笑著跟宋南希說：“你看你們家，老的小的，個個都熱鬧，抱著這小的，都覺得心里暖烘烘的?！?/p>

宋南希笑著給她遞了塊嬰兒濕巾：“他就這點好，不認(rèn)生，誰抱都笑。你要是喜歡，常來抱他玩。”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孟佳懷里的嘉豪臉上，小家伙瞇著眼睛，又咯咯笑了起來，滿屋子的吵吵鬧鬧，都被這笑聲襯得軟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