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公園回來剛進門，嘉敏就拽著嘉豪往廚房跑，手里捏著根快化完的綠豆冰棒：“給你吃！我媽剛買的，綠豆沙超綿密。”她舉著冰棒往嘉豪嘴邊遞，冰水滴在他手背上，小家伙像被燙到似的往后縮。

“不要！你咬過的！”嘉豪皺著鼻子后退，手背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上面有你的口水！臟！”

嘉敏“嘁”了一聲，把冰棒往自己嘴里又咬了口，含糊不清地說：“什么口水？我剛就咬了一小口，你這潔癖是裝的吧？早上騎扭扭車蹭了草屑，不還是嘉荔擦了就沒事？”

“那不一樣！草屑能擦掉，口水擦不掉！”嘉豪急得臉通紅，小手攥得緊緊的，“你上次還拿我毛巾擦桌子，我說什么了？你才臟！”

“我那是順手！”嘉敏把冰棒棍一甩，叉著腰瞪他，“你對自己怎么不潔癖？上次吃巧克力把醬抹在鋼琴上，還不是我拿濕巾給你擦的？擦的時候你咋不說臟？雙標鬼！”

“我那是不小心！”嘉豪眼眶開始發(fā)紅，聲音也帶了哭腔，“你就是故意的！你總欺負我！”

“我欺負你？我好心給你留冰棒，你還嫌?xùn)|嫌西，”嘉敏往前湊了湊，故意壓低聲音，“說白了就是嫌我唄？嫌我吃過的東西臟，那你別吃我媽做的餅干啊，上次我媽烤曲奇，我還幫著揉面團呢！”

這話像根小針戳中了嘉豪，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想不出詞，眼淚“啪嗒”掉在了地上?！巴邸彼蝗环怕暣罂?，一邊哭一邊跺腳，“你壞！你就是壞！我要告訴媽媽！”

正在客廳擦泡泡機的嘉荔聽見哭聲，趕緊跑過來，拉了拉嘉敏的衣角：“姐姐，別說了，弟弟哭了?！?/p>

嘉敏撇撇嘴，嘴上卻不饒人：“哭什么哭？這點事就哭，以后怎么當男子漢？”但手卻悄悄從口袋里摸出顆水果糖，塞到嘉豪手里，“喏，這個沒咬過，給你。”

嘉豪攥著糖，還是哭，眼淚糊了滿臉，卻不忘把糖往口袋里塞——怕弄臟了。周星馳和南希剛走進來，看見這幕，南希無奈地搖搖頭，蹲下來幫嘉豪擦眼淚：“好了好了，姐姐逗你玩呢。嘉敏，下次給弟弟東西，要么提前問，要么拿新的，別總逗他?！?/p>

嘉敏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往樓上跑：“知道啦！我去練雙截棍了！”跑過樓梯口時，還回頭沖嘉豪做了個鬼臉，惹得他又“哇”了一聲。

周星馳笑著把嘉豪抱起來，捏了捏他的臉蛋：“男子漢，不哭了啊。你姐姐就是嘴硬，剛還跟我說，怕你沒吃到冰棒不開心呢?！?/p>

嘉豪抽抽噎噎地抬頭，攥著口袋里的糖，小聲說：“真的？”

“當然，”周星馳指了指廚房，“爸爸給你拿根新的冰棒，這次沒人咬過，好不好？”

小家伙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嘴角卻偷偷往上翹了點。南?？粗缸觽z，又看了眼樓上嘉敏房間隱約傳來的雙截棍聲，輕輕笑了——這姐弟倆，吵吵鬧鬧的，倒也熱鬧得很。

晚飯時的圓桌擺得滿滿當當，南希做的酸湯魚冒著熱氣，嘉荔安靜地給妹妹剝蝦，周星馳正哄著剛被奶奶接回來的嘉音吃飯，嘉豪扒拉著碗里的米飯，眼角還帶著下午哭過的紅。

嘉敏突然放下筷子，手在桌沿上打著節(jié)拍，嗓子里哼起不成調(diào)的曲子，唱到興頭處還故意提高音量：“小氣包，夾核桃，夾不出來要開刀——”尾音拖得老長，眼睛瞟著嘉豪，嘴角翹得老高。

嘉豪手里的勺子“哐當”掉在碗里，臉一下子漲紅了：“我才不是小氣包！”

“哦？那早上誰嫌我冰棒臟呀？”嘉敏挑著眉，又換了段順口溜，手指點著桌面打拍子：“降龍十八掌，送你去香港，香港沒有門，送你去澳門——”

嘉豪急得往椅子上一坐，背挺得筆直：“香港有門！姑姑上次帶我們?nèi)ゾ涂吹搅?！?/p>

“澳門沒有鎖，送你去廁所——”嘉敏根本不理他，接著往下念，念到“廁所沒有紙，用手擦屁股”時，自己先“噗嗤”笑出聲，還沖嘉豪做了個鬼臉。

這下嘉豪徹底繃不住了，眼眶一紅，眼淚在里面打轉(zhuǎn)，卻還強撐著瞪姐姐：“你胡說！你編的！不好聽！”

“我編的你也吵不過呀，”嘉敏夾了塊魚放進碗里，慢悠悠地說，“再說了，你上次自己在廁所忘了帶紙，不還是喊姑姑送的？難道你用手擦的？”

這話一出，連旁邊的嘉荔都忍不住抿了抿嘴，周星馳趕緊咳嗽兩聲打圓場：“嘉敏，吃飯呢，別逗弟弟了。”

南希也給嘉豪夾了塊他愛吃的糖醋排骨：“嘉豪乖，姐姐跟你鬧著玩呢。”

可嘉豪哪聽得進去，委屈勁兒涌上來，眼淚“啪嗒啪嗒”掉在碗里，抽抽噎噎地說：“她總欺負我……她就是故意的……”說著說著，干脆把臉埋進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起來，連最愛吃的排骨都顧不上了。

嘉敏見他真哭了，臉上的笑淡了點，卻還是嘴硬：“哭什么哭，我說錯了嗎？”但手卻悄悄伸過去，把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夾了一塊，輕輕放在嘉豪碗邊，聲音低了點：“喏，給你，我不愛吃甜的?！?/p>

嘉豪埋著頭沒動，嘉音在旁邊奶聲奶氣地說：“姐姐給你排骨啦，嘉豪哥哥不哭哦?！?/p>

南希瞪了嘉敏一眼，嘉敏撇撇嘴，扒拉了兩口飯，沒再說話。周星馳拍著嘉豪的背哄：“好了好了，姐姐給你排骨賠罪呢，快吃吧，再不吃被嘉音搶啦?！?/p>

嘉豪這才慢慢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了眼碗里的排骨，又看了眼嘉敏，抽噎著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只是眼睛還時不時瞪姐姐一下，那模樣又委屈又好笑。

圓桌旁的酸湯還在冒熱氣，嘉音拿著小勺子學(xué)大人喝湯，嘉荔安靜地給大家遞紙巾，周星馳和南希對視一眼，都輕輕笑了——這姐弟倆的架，怕是要吵到長大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