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剛插進鎖孔，就聽見客廳里傳來嘉音的笑聲。推開門一看，南希正坐在沙發(fā)中間，嘉荔靠著她肩膀翻漫畫，嘉敏趴在地毯上教嘉音疊紙船，電視里放著老版《西游記》，剛好演到孫悟空偷桃。

“回來啦？”南希抬頭笑了笑，拍了拍身邊的空位，“李建仁那餐廳的菜合胃口不？”

周星馳換了鞋，把嘉豪往沙發(fā)上一推，故意板著臉說：“菜挺好，就是某人今天在電梯里干了件‘大事’?！?/p>

嘉豪一聽就慌了，趕緊往南希身后縮，小聲說：“媽媽，我不是故意的……”

“哦？什么大事？”南希挑了挑眉，伸手把嘉豪拉到懷里，“讓爸爸說說，我們嘉豪今天怎么了？”

周星馳挨著南希坐下，把電梯里嘉豪搶阿姨奶茶喝的事說了，連他攥著雞骨頭藏兜里、被阿姨逗得臉紅的細節(jié)都沒落下。嘉荔“噗嗤”笑出聲：“哥，你還偷喝別人奶茶？上次你還說我吃零食不叫你呢！”

嘉敏也湊過來：“就是，媽媽說過別人的東西不能動，你還擰蓋子喝，是不是忘了上次偷吃辣椒醬辣哭的事？”

嘉豪被姐弟倆說得頭都快埋進南希懷里了，小聲嘟囔：“那奶茶看著好好喝……我就喝了一小口?！?/p>

南希摸著他的頭笑，沒兇他，只是說：“下次想喝跟爸爸媽媽說，媽媽給你買。隨便拿別人的東西，阿姨會難過的，知道嗎？”

“知道了……”嘉豪點點頭，突然抬頭看周星馳，“爸爸，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丟臉？”

周星馳捏了捏他的臉：“知道錯就不丟臉，下次記住就好?！彼D頭對南希說，“后來我給阿姨賠了奶茶錢，李建仁還說這小子隨我，小時候偷拿老師粉筆頭?！?/p>

南希笑著拍了他一下：“別總說孩子，你小時候還偷摘鄰居家的葡萄呢?！?/p>

電視里孫悟空被唐僧念緊箍咒，抱著頭打滾，嘉音指著屏幕喊：“猴子疼！”客廳里的笑聲混著電視聲，暖乎乎的。嘉豪從南希懷里探出頭，偷偷看了眼周星馳，見爸爸正沖他笑，也咧開嘴笑了——剛才那點委屈，早被這滿屋子的熱鬧烘沒了。

夜深了，孩子們都睡熟了。嘉音攥著南希的衣角蜷在小床上，嘉豪的小手套規(guī)規(guī)矩矩放在床頭，連嘉敏睡前亂扔的水袖都被南希疊好放在沙發(fā)上。客廳的燈滅了，只剩主臥床頭一盞暖黃的小燈亮著。

周星馳靠在床頭翻著劇本，看了沒兩頁就輕輕皺了眉，抬手揉了揉后腰——下午陪嘉豪打臺球站久了，舊毛病又犯了。

南希剛洗漱完進來，一眼就瞥見他的動作，走過來自然地坐在他身后，溫熱的手掌覆上他的腰：“又酸了？”

“沒事，老毛病。”周星馳想轉頭，被她按住肩膀：“別動，我給你按按?！?/p>

她的力道不輕不重，指尖帶著常年做家務練出的勁，剛好揉到發(fā)酸的地方。周星馳舒服地嘆了口氣，把劇本放在一邊：“還是你按得準?！?/p>

“誰讓你總硬撐，陪孩子玩也不知道歇會兒。”南希嘴上嗔怪，手下的動作卻沒停，“下午帶嘉音去公園喂鴿子，她非要追著鴿子跑，我跟著跑了兩圈都累，你倒好，還陪嘉豪打臺球打到天黑?！?/p>

“難得周末嘛。”周星馳笑了笑，“嘉豪今天在餐廳還說，下次要學跳球，說要比我打得準?！?/p>

“他那小胳膊，球桿都快抱不動了?！蹦舷Ｈ滩蛔⌒Γ讣鈩澾^他腰上一道淺疤——那是以前拍動作戲留下的，“不過也隨你，好勝得很。”

按了會兒，她換了只手，掌心貼著他的背輕輕摩挲：“好點沒？”

“好多了?！敝苄邱Y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別按了，累了吧?！?/p>

南希順勢靠在他肩上，看著窗外的月光：“不累。以前在軍校，幫戰(zhàn)友按腰比這累多了。”她頓了頓，笑了，“那時候哪想得到，后來天天給你按腰?！?/p>

周星馳捏了捏她的手，沒說話。床頭的燈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墻上，交疊在一起，軟軟的。窗外的夜很靜，只有孩子們偶爾的夢話，和南希指尖殘留的溫度，比任何藥都管用。后半夜的月光透過窗簾縫，在地板上投了道細亮的光。南希翻了個身，身旁周星馳呼吸勻凈，她卻怎么也睡不著——許是睡前陪嘉音啃了半塊沒吃完的餅干，這會兒胃里空落落的，反倒饞了。

她輕手輕腳掀開被子，赤著腳踩在地毯上，摸到客廳時，借著冰箱的微光翻出了箱泡面。剛把熱水倒進碗里，身后突然傳來動靜，她嚇了一跳，轉頭見周星馳揉著眼睛站在臥室門口，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

“怎么不睡？”他聲音還帶著剛醒的沙啞，走近了看見她手里的泡面，眉頭皺了皺，“大半夜吃這個？沒營養(yǎng)?！?/p>

南希有點不好意思，低頭攪了攪泡面：“睡不著，有點餓?！?/p>

周星馳沒說話，伸手把她手里的泡面碗接過來放在一邊，打開櫥柜拿了掛面和雞蛋：“等著?！彼瞪蠂惯M了廚房，沒多久就傳來嘩嘩的水聲和鍋鏟碰撞的輕響。南希靠在廚房門口看他，他背對著她，正彎腰往鍋里打雞蛋，動作算不上利落，卻透著股認真。

沒一會兒，一碗陽春面端上了桌，清湯里臥著個完整的荷包蛋，撒了把蔥花，香氣飄得滿客廳都是。南希拿起筷子嗦了一口，熱湯滑進胃里，暖乎乎的，連帶著心里都軟了。

“比泡面好吃吧？”周星馳坐在她對面，胳膊肘撐著桌子看她，突然笑了，“你剛才蹲在冰箱前翻吃的，眼睛亮得跟嘉豪看見燒雞似的，偷偷摸摸的，活像個小饞貓?！?/p>

南希被他說得臉一熱，夾了口雞蛋塞他嘴里：“還不是你做的飯?zhí)贸?，把我胃口養(yǎng)刁了?！?/p>

周星馳嚼著雞蛋笑，伸手替她把額前的碎發(fā)別到耳后：“下次餓了叫我，別自己啃泡面。你這胃，哪禁得住這么造?！?/p>

南希點點頭，又嗦了口面，抬頭看見他眼里的心疼，突然覺得這半夜的餓肚子，倒成了件甜事。窗外的月光更柔了，廚房的燈暖融融的，兩人頭湊在一起吃面，連呼吸都輕悄悄的，怕吵醒里屋熟睡的孩子們——這偷偷摸摸的溫柔，倒真跟白天嘉豪藏雞腿的模樣，有幾分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