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誤會了玄羲,應(yīng)淵心口鈍痛。
顧不上體內(nèi)未痊愈的傷勢,身著一身單衣便奔出了云觀殿。
顏淡“帝君……”
眼見著帝君不管不顧地只身奔了出去,顏淡大驚,一步跨出寢殿,急匆匆跟了上去。
卻發(fā)覺自己靈力弱小,根本追不上帝君的速度,只一瞬,便不見了帝君的身影。
只得驚呼一聲,大聲提醒。
顏淡“帝君,您別急,玄羲有高階仙人照顧,想是不會出什么大事的。”
然而,現(xiàn)下的應(yīng)淵腦海中反反復(fù)復(fù)卻只剩下了記憶中,天刑臺上玄羲目色痛楚的一幕。
心中重復(fù)著顏淡那句“她是真的傷得不輕啊”的字句。
手中仙力催動,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了懸心崖門口。
抬眸,懸心崖巨大的牌匾依舊穩(wěn)穩(wěn)掛在門頭。
過往,他也來過不少次。
如今再看,卻是有些近鄉(xiāng)情怯了。
昨日,才在天刑臺上逼著要與她斷情?,F(xiàn)下,他這一番做派,落在玄羲眼里,又該如何自處。
便是帝君的尊嚴,也讓他無法彎下腰來舔著臉上門求得玄羲的原諒。
只是玄羲的傷勢叫他心中惦念著放不下。
袖中指尖緩緩捏緊,應(yīng)淵緊緊盯著牌匾,許久徘徊著邁不進去。
直至片刻,顏淡氣喘吁吁地跟著奔到玄心崖來,瞥見帝君反復(fù)橫踏的步子,方才無聲地嘆了一聲。
急忙上前安慰。
顏淡“帝君,您莫要顧慮太多?!?/p>
顏淡“雖然不知你二人之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我可以保證,玄羲那般在乎你,只要你好生與她將一切誤會說開,她會原諒你的?!?/p>
應(yīng)淵看著顏淡信誓旦旦地言辭,不確定地脫口而出。
東極青璃應(yīng)淵帝君“是嗎?”
東極青璃應(yīng)淵帝君“她真的……”
很在乎我嗎?
應(yīng)淵將話盤在舌尖繞了幾繞,終究沒有問出口。
顏淡卻看出他的心思,篤定地點頭。
顏淡“是的,帝君,玄羲她很在乎你?!?/p>
兩人在地崖時,玄羲是如何照顧應(yīng)淵帝君的,顏淡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見兩人誤會重重,自是不忍讓兩人就此生出嫌隙。
于是又補了一句。
顏淡“在乎到可以為你付出一切?!?/p>
顏淡“你完全不用質(zhì)疑她對你的心?!?/p>
在乎到可以為你付出一切!
短短一句話,卻轟地再次砸進應(yīng)淵心口。
一顆心被揪起。
所以,玄羲究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為他付出了多少。
恍惚間,撫上心口。
那塊融進他神魂,與他心臟一同跳動的玄玉,究竟是玄羲生生剝下的元神,還是那個叫做燼無的男人送給她的寶物。
他一時間竟分不清了。
若真是玄羲為救他剖的元神……
心臟驀地皺縮,似針扎,猛然扎得他呼吸凝滯。
一一將兩人相遇以來,玄羲曾一次次護著她的一幕幕劃過腦海,應(yīng)淵一點點蜷起手掌,驀地抬眸看向身側(cè)的顏淡。
顏淡堅定地朝他點頭。。
顏淡“帝君,加油,勇敢面對,玄羲她一定不會介意的?!?/p>
見顏淡對他點頭,應(yīng)淵轉(zhuǎn)身,不再猶疑。
衣袖一揮進了懸心崖,一路沿著熟悉的記憶,掠進院落,停在了那扇窗下。
可,向來燭火微亮的窗欞,如今卻是漆黑一片。
便是整個屋子也是冷冰冰一片,無一絲氣息。
總是慢半拍的顏淡到來,看到窗欞內(nèi)一片漆黑的屋子,亦是怔了一瞬。
不等她出聲,便見帝君縱身一躍,就此徑直從窗戶躍了進去,看得她眼睛一直。
曾經(jīng)某次偶然撞見帝君暗暗潛在玄羲窗下窺探的一幕,驀地閃過眼底,似是驚覺什么,驀地捂住嘴。
許久才低低地嘆了一聲。
顏淡“這兩人啊,早就情根深種了,還不自知?!?/p>
心中暗自嘆息,卻還來不及將眼底地笑意收回,便又見帝君身形急促地躍了出來。
顏淡一驚,便要上前詢問。
顏淡“帝君,您這是?”
但眼下尋不見玄羲的應(yīng)淵早已慌亂不已,根本無暇顧及她的詢問。
腳底一轉(zhuǎn),又往另一個方向掠去。
轉(zhuǎn)瞬,出現(xiàn)在了神棺林處。
抬眸。
那日的斷壁殘垣早已被人修復(fù),煥然一新。
應(yīng)淵臉色怔然,似是想起什么,又匆匆地掠進神棺林深處,直至一排曾與他日夜并肩的幾位袍澤棺槨被重新嶄新地立在當(dāng)中。
應(yīng)淵腳步微凝地一步一步走過,將視線順著棺槨一一掃過,最后,落在北溟仙君的棺槨前,許久不言。
直至身后再次跟來的顏淡,略一猶豫,揮袖掀開了仙君的棺槨,北溟仙君面色紅潤的面龐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了他眼前。
昔日,自地崖深處假扮帝尊的那人到來,告訴他玄羲是利用他而來,參與策劃掀起了天魔大戰(zhàn),幾位帝君因她而死,同袍被她殺害。
自此,在他與玄羲之間便因此橫亙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生死鴻溝。
那是他過不去的坎,放不下的生死仇恨。
無數(shù)次,反復(fù)撕扯著他的心,攪擾著他與她的情。
應(yīng)淵恍惚地掃過靜得可怕的神棺林,昔日兩人爭吵的字字句句還盤在心口。
可那人卻已不見了身影。
顏淡亦是有些擔(dān)憂不已。
顏淡“以我對玄羲的脾氣,她那般在乎你,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不會如此一聲不吭地就走了,讓你找不到她?!?/p>
顏淡“除非……”
嘆息著看了帝君一眼,終是轉(zhuǎn)了言辭,換了一句安慰的話。
顏淡“帝君莫要擔(dān)心了,玄羲估計是在那位帶她走的仙君那里修養(yǎng),才會……才會……”
猶豫許久,就連她也編不下去了。
誰都知道玄羲對帝君的情,既是知曉帝君如今傷勢未愈,必定不會輕易踏出九重天,離開帝君太遠的。
如今,尋不到人,必是傷勢嚴重,堅持不下去了,才會……
如此淺白的真相,顏淡猜得出。
睿智如應(yīng)淵,又怎會想不到。
一顆心被反復(fù)碾壓著,應(yīng)淵緩緩攥起拳頭。
整個人身子趔趄,險些載倒在地。
顏淡驚呼一聲,慌忙上前扶住他。
卻被應(yīng)淵無聲拂開,眸色痛楚地望著遠處,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