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奔波,終于抵達了辛都。魏劭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時,見馬車緩緩停下,他快步上前,伸手將衛(wèi)子夫輕輕抱下。
低頭間,瞧見她因連日勞頓而略顯蒼白的臉色,魏劭眉心微蹙,手掌不自覺收緊了幾分,聲音里滿是心疼:“不是說好在渝郡等我歸來的嗎?怎么憔悴成這般模樣!”
衛(wèi)子夫眼眶一熱,紅著眼睛抬頭望向他,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我想男君了,難道這也有錯嗎?自成親起不過三月,你便領軍遠征,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相見,難道還不許妾身來探望你嗎?若真是如此,那我現(xiàn)在回去便是了!”她嘴上雖逞強,卻佯裝松開環(huán)在他腰間的雙手。
魏劭哪里肯放,手臂一收,又將她牢牢摟回懷中。他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嘴角揚起寵溺的笑容:“我何時說過不準你來,分明是你總愛曲解我的意思!”
就在兩人互訴衷腸之際,前方的魏儼忽然輕咳兩聲,緩步走近,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我說仲麟,你小子現(xiàn)在是徹底把我當成了空氣,視而不見是嗎?”然而,當他走近時,目光落在衛(wèi)子夫身上時,卻微微怔住。
在他們面前,衛(wèi)子夫向來是氣定神閑,優(yōu)雅端莊的模樣,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撼動她的分毫。可此刻,那抹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嬌柔姿態(tài),竟讓人心頭一震。
魏劭察覺到表兄的目光,眉心微蹙,身形一動便擋在了衛(wèi)子夫身前,語氣略帶調(diào)笑地說道:“表兄說笑了!你堂堂一個大活人,難道還非得我親自迎接才行?自己走進去不就完了!”衛(wèi)子夫悄然躲在他身后,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又迅速整理好衣飾,這才從容地從他身后走出,恢復了往日那份波瀾不驚的神情。
魏儼回過神來,伸手指著魏劭,恢復成以前那風流倜儻的模樣,大步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戲謔道:“好你小子,見色忘義!等著我去祖母那里告你一狀??!”魏劭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樣伸手拍了拍對方的后背,催促道:“行了,別廢話了,快進去吧!”
魏劭將衛(wèi)子夫抱上馬背,雙臂環(huán)護著她策馬入城。眾將士緊隨其后,蹄聲如雷,揚起一路塵煙。辛都的百姓雖然好奇,卻只是站在在街道兩側(cè),無一人敢靠近,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在遠處觀望,眼神中滿是恐懼與戒備。
衛(wèi)子夫凝眸掃過人群,眉梢微蹙——這辛都城中的氣氛竟如此壓抑,分明對魏軍抱有深深的敵意。她下意識地拉了拉魏劭的衣袖,輕聲喚他。魏劭低垂眼簾,俯身貼近她的耳邊,嗓音溫和而關切:“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適?”衛(wèi)子風輕輕搖了搖頭,語調(diào)低柔卻帶著幾分疑惑:“我一路走來看見收服的各個城池的那些百姓雖未必感恩戴德,但至少并無這般抗拒。為何辛都城中的百姓會如此懼怕我們?”
魏劭聞言,沉默片刻,眉宇間掠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緩緩開口,聲音略帶無奈:“李肅曾在此地大肆渲染巍國與邊州之間的舊仇,加之辛都多為邊州遷徙至此的百姓,他們大多認為我絕不會放過邊州之人,早晚有一天會對他們痛下殺手?!?/p>
話音未落,他的手掌已然收緊,穩(wěn)穩(wěn)摟住衛(wèi)子夫纖細的腰肢,似是在安慰她,也似是在向自己保證:“你不必擔心,我會讓他們明白,我并非嗜血成性的暴君。只需些時日,待局面穩(wěn)定,他們會知道我的善意?!?/p>
衛(wèi)子夫默然點頭,垂眸思索間,心底卻并未釋然。她深知,有些事情遠比表面看起來更加復雜,尤其涉及民心所向,一時半刻又怎能輕易扭轉(zhuǎn)?
當他們剛剛抵達辛都的住宅前,便見衛(wèi)青身披盔甲,策馬疾馳而來。他一看到他們,立即翻身下馬,快步走到衛(wèi)子夫身旁,激動地喊了一聲:“阿姐!”
衛(wèi)子夫微微一怔,目光落在眼前這個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少年身上,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和驚喜,“你是……仲卿?!”待衛(wèi)青用力點了點頭,她的眼眶不禁濕潤了,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輕輕撫摸著他鎧甲上的紋路,語氣中滿是欣慰與驕傲:“好!真好??!看這威風凜凜的模樣,不愧是我弟弟!”以往還有些少年氣,如今確實給人一種殺伐果斷,氣勢逼人的感覺。
魏劭略帶醋意地將她攬入懷中,唇邊勾起一抹的笑意說道:“如今的仲卿,可真是不可小覷??!起初不過讓他去當個小兵歷練一番,誰曾想這小子竟敢孤身闖敵營,手刃敵方將領,立下赫然戰(zhàn)功。后來更是膽色過人,帶著一支奇兵直搗辛都城,焚了李肅的糧草,徹底斷了他的生機!就連軍師都說,仲卿如今的統(tǒng)兵之能,已不在我之下了,如今很多事情都派給仲卿,讓仲卿多多磨煉一番脾性!” 他的語氣雖透著幾分調(diào)侃,卻隱隱夾雜幾分難掩的驕傲與自豪。
衛(wèi)子夫唇角含笑,一側(cè)手臂輕挽著魏劭的臂彎,另一側(cè)則牽著衛(wèi)青的手,柔聲道:“好!真好!一個是我最珍視的夫君,一個是我最親愛的弟弟!”衛(wèi)青聞言,溫順地向姐姐和姐夫回以淺笑,眉眼間滿是乖巧與柔和。
魏劭卻悄然將胳膊從她的手中抽出,轉(zhuǎn)而抬手攬住她的肩頭,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握住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將彼此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些,似要將這一刻的溫情永久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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