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不同，好像格外的寒冷。微風(fēng)吹起發(fā)絲，而發(fā)絲緊貼著臉。

一處高跟鞋的聲音響起，踩踏在木地板上。

“在這?！?/p>

抬頭看去，一位女子扶著圍欄低頭往下喊著。像是早已在這兒等待。

我低下頭，扶著樓梯的圍欄走著。因為沒有關(guān)上大門的原因，在起風(fēng)時，風(fēng)隨意刮起我披散著的長發(fā)，直到我把小些發(fā)絲別到耳后才稍稍好些。

“周落，終于來了，等你好久了。”

當(dāng)我走上樓沒多久時就被十三年前的同學(xué)拉進包廂。那是十三年后的同學(xué)聚會。

我環(huán)顧了下四周，隨意找了一個位子坐下。

“周落，一晃咱們這幾個老同學(xué)已經(jīng)有十三年沒有見面了。明明有十三年，但感覺你好像什么都沒有變，還是十三年前的葉清?！?/p>

一位曾經(jīng)玩得不錯如今卻幾乎沒有聯(lián)系的同學(xué)最先發(fā)話。

我體面的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直到看到一個人，那是我十三年前最好的朋友。好到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我們。高中剛畢業(yè)后的一年里我們都有聯(lián)系，直到大一的那年寒假我們就此斷聯(lián)，就連一年一句的新年快樂也沒有。

她看著好像什么都沒變，十七歲的時候她看著就格外特別，她的眼神總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

如果非要說有什么變化，大概是在我從側(cè)面看她時，她的眼里好似裝滿了只有我能看出的痛苦。十七歲的她即使再冷淡，眼睛里也沒有那些不屬于她的痛苦。

她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視線，抬頭看向了我。

她曾經(jīng)告訴我，我的眼睛如果盯著一個人，那、那個人一定可以感受到，因為我盯著人看時像是想了很多很多東西，被我注視時甚至都能感受到。但我測驗了一遍又一遍，才發(fā)現(xiàn)，只有她能感受到。

她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愣神了不久才對我展示出一個毫無情感的笑。

“還真是。只要我盯著葉清看，葉清就能感受到?！?/p>

“…對吧?！?/p>

我笑了一下，說道。她低了低頭又看向我，沉思了一會兒才說。

她像是心事重重，在我看向她的每一個瞬間都在發(fā)呆，但當(dāng)她感受到我的目光時又會裝作無事發(fā)生的朝我笑。那時她的笑像像是裝滿苦澀。

她也似乎想說什么，在我的余光看向她時，她張著嘴總想說些什么，但也沒說什么。

“最近過得怎么樣…還好嗎?！?/p>

在我無數(shù)次瞟向她時，她才說出口。她的聲音啞啞的，像是有些心事被她埋藏在心底。

“一般，最近經(jīng)常熬夜。特別特別累?！?/p>

我看了眼她，笑著說。

她看著我笑她也笑了。笑的沒那么勉強，也沒剛才那么難看。

或許是我沒告訴她，其實早在十三年前我就能通過她的笑來分辨她的情緒。她的笑很好辨認，或者說…在我來講，她的笑很好辨認她的情緒。

“好好休息，別太累?！?/p>

她看著即將結(jié)束的話題又補上一句，我看向她，大概是我的幻覺，這一次我看向她眼睛時卻是亮晶晶的，痛苦似乎短暫消失了一陣。

“好?！?/p>

我點了點頭說。

“來！敬一杯！”

一旁的同學(xué)大喊了一聲，包廂里變的格外熱鬧。大家舉起酒杯碰在一起。高喊著：

“都要越來越好?！?/p>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p>

葉清站起身輕聲說了句便開門離開了。包廂里還是鬧哄哄的，似乎沒有多少人聽到了她的聲音。我朝周圍看去，該聊的聊，該喝的喝。我便起身也推開門。

葉清走的很快很快，快到我跟不上她的腳步，隨她自己走下去。

我加快腳步跟上她也沒用。直到她走出門外。我看向四周，寒風(fēng)吹的人發(fā)顫，我看了眼旁邊的小巷子，朝那兒走去。

因為我記得，葉清在高中時很喜歡在小巷子里抽煙，我想或許如今的她也是如此。

當(dāng)我走近巷子中時，她靠在墻邊，從口袋中按出一根煙隨后點燃，那是唯一一處燈光。

她穿著衛(wèi)衣和牛仔褲，衛(wèi)衣外套著黑色的羽絨服。她的頭發(fā)不算長，但又不短，我記得十三年前她大概也是這個發(fā)型，那時我就說這個發(fā)型很適合她。

我看向她時，她的身體里像是裝滿了許多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 就像如今的她一樣。而那條巷子里則浸滿了從她口中吐出的煙味，刺鼻無比。當(dāng)我走近她時用手使勁的扇了幾下，想扇走煙味，也想扇走她的痛苦。

“周落，你不是最討厭煙味了嗎?！?/p>

在我快走到她身旁時她開口道。

“我怎么那么快就忘了，你會注意到我。你還是和十三年前一樣喜歡在這種地方抽煙?！?/p>

我停住腳步看著她說。

“這里聞著會很嗆，出去吧?！?/p>

她吐了口煙，奉勸道。也像是懇求我。

“你忘了嗎，你以前抽煙我都在旁邊看著你抽完?！?/p>

我走近她，靠在墻上看著她說。

她停住了抽煙的動作，把煙扔到了遠處用腳碾了幾下。 隨后看著我。

“真的好久不見了。見到你的時候其實我都愣了一下，你變漂亮了…我還以為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聯(lián)系了?！?/p>

她靠在墻邊扭過頭對我笑。這次的笑卻格外特別。

“我就在等你這句好久不見?！?/p>

“為什么?！?/p>

“因為聽你說好久不見總有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p>

“是嗎…但我不想再講了。”

“我聽一遍也夠了。”

十三年前我們定下約定不會分開，十三年后還缺是同樣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