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酒液流過玻璃瓶頸，流入老人的口中。四十酒精度的威士忌被喝去了半瓶。

“看看天上的月亮，你想到了什么？”老人問道，但他的身旁并沒有其他人。

“狼人？吸血鬼？哈哈，過去總是會出現(xiàn)這樣的傳說。但我是來自東邊的一個國家的人，在那邊的神話傳說里，月亮上可住著著神仙?！?/p>

老人躺在山坡上，手里攥著只剩半瓶的威士忌，用不再清澈的眼球盯著那輪慘白色的月亮。

“小的時候，我每天晚上都會抽一點時間盯著月亮，看著月亮從一個并不完整的圓變得越來越完整。當月亮變得最圓的時候我們就會過一個節(jié)日，叫做‘中秋節(jié)’。原本那個過中秋節(jié)的時候是有許多習俗的，但到了我那個時候，就只剩下一個‘吃月餅’了。”

老人用帶著些英語發(fā)音習慣說著他許久沒有說過的中國話，在另一個國家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仍沒有忘記自己故鄉(xiāng)的語言。

“那天正好是我的生日，家里買了個很大很大的月餅充當生日蛋糕，那是我難忘的一個生日，也是一個難忘的中秋。那是我的生日第一次與一個節(jié)日重合，是我第一次喝酒。那是我的成年禮?！?/p>

老人再次將酒液灌入口中，酒水潤濕的因為呼吸和說話而有些干燥的口腔，卻也讓他的眼前更加朦朧。

“再后來，我便再也沒過過生日了。直到我出國之后看聽到有人談?wù)撛铝恋膫髡f才想起來。到現(xiàn)在看著這個慘白的月亮，呵呵呵…”

“月亮啊，實際上上面什么都沒有，聽說以前有一個月球探測車的操作員在月球上飆車，還把探測車給飆壞了，哈哈！這些帶著天馬行空想法的人全都跑去干這事了吧！也對，不然也不會想著去干這一行?！?/p>

或是覺得自己比不上這些人，老人的話語中帶著些自嘲。但轉(zhuǎn)而又感嘆道。

“年輕人的心態(tài)真好啊，我比不上，我沒有偉大的抱負，沒有那些奇妙的幻想。我的思想或許太封閉了些。”

他挪了挪位置，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他盯著似是貼在深紫色的夜空中的慘白色月亮。

月光閃耀，群星不在，萬千燈火遮蓋了群星的璀璨，群星正在離我們遠去。

流星劃過夜空，拖著長長的尾跡，流星的殘骸在燃燒。它映射在天空上，留在攝影愛好者的相片里，留在天文觀測者的數(shù)據(jù)里，也留在老人的眼睛里。

“嗯？流星？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吧，哈哈哈…小時候一直期望著能看到這個，但一直沒看到。如今在我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的時候倒是不再藏著了?！?/p>

“輕年百忙不得閑，老來酩酊望黑天。不見傳言星辰顯，是有千盞明三更。彈指一瞬三千日，朝來暮去半不停。常有明月現(xiàn)憶中，樽中漸底笑暢言！呵呵呵呵呵…”

老人呵呵笑著，喝下酒瓶中剩下的酒，將瓶子倒插在身旁的土里，然后從口袋里拿出一把保養(yǎng)得很好的Glock17，退出彈匣后壓入四顆9mm口徑的子彈。

“老朋友，送我最后一程吧?！?/p>

老人將彈匣送入槍身并將子彈上膛，將槍口送入自己的口腔頂住上頜。他閉上雙眼，扣動扳機。

“砰！”

子彈穿過上頜，射穿大腦，從頭頂飛出。血液濺射到了他給自己立的墓碑上。沒有棺材，也沒有牧師，沒有人為他送別。不會有人來幫他合上他為自己的墳墓挖出來的土，甚至不會有人能夠發(fā)現(xiàn)他。

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他擁有足夠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