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在學(xué)校找到那個叫“金琦”的女生時,她嘴里叼著煙頭愣愣的看著突然闖進(jìn)廁所的我。
“沉小姐。”她恭恭敬敬的叫了我一聲。
我沒回應(yīng),只是以一種壓迫性的眼神看著她,半晌我才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
“有人拜托我給你”
粉色的信封,上面洋洋灑灑寫著幾個字——金琦收。
“怎么會…”
金琦疑惑的伸手接過,抬眼對上我審視的目光,她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咽了咽口水把沒問完的話咽下去。
怎么會有人讓沉榆來送東西呢?
沉榆是個很奇怪的人,在八年前沉家突然宣布沉榆的存在時,在榕城掀起了不小的浪潮,所有人都默認(rèn)她是沉默的“私生女”,幾乎一致的在暗地里罵沉默的虛偽。
畢竟在很久以前,沉默一直是以“愛妻”的形象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結(jié)果突然冒出來個十歲的女兒,可想而知他的形象垮的多厲害,但是礙于沉家越來越壯大的勢利,沒人敢當(dāng)面蛐蛐。
沉榆不愛說話,每每公眾場合只能看見一個甜美可人的沉棨,和躲在身后緊緊拉著父親衣角的沉榆,不起眼,但是又讓人無法忽視。
之前有個比較大的新聞,看著懦弱無能的沉榆在沉棨的生日會上,將自己的姐姐推下樓梯。
雖然事后有監(jiān)控傳出是沉棨不小心倒下去,雖然消了音,但是視頻里發(fā)瘋吼叫、五官扭曲、青筋暴起的人確實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沉榆。
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是不是沉榆嚇到了沉棨。
毀了生日宴,還導(dǎo)致自己姐姐受傷的沉榆,面對一群群涌上來的記者,還是一副高高掛起的冷漠模樣。
那個時候的金琦在哥哥手機上看到過那個視頻,著實被沉榆的表情嚇得不輕,以為是個瘋子。
她那個時候只祈禱著不要和這個人有交集,后來聽說沉榆出國后她才放下心來。
結(jié)果這真的讓她遇到了…
而我也不看她什么表情,扭身就走。
…
暗沉的天空,傾吐著煩悶的氣息整個世界里流淌著潮濕的壓抑,如青煙一般懸浮在半空里,我被隱匿在黑暗里,看著被我扯著頭發(fā)不得不仰頭看著我的女生。
眼神中全然沒了剛才的囂張跋扈,臉上全是剛才哭泣的淚水,發(fā)絲黏膩在兩頰,只剩下無盡恐懼。
“對不起…對不起…放過我吧…放過我…”
金琦在苦苦哀求我,顫抖著聲線,透露著內(nèi)心的動蕩和不安。
可是她在對不起什么呢?我又在做什么呢?
我全身包裹著,只露出一雙眼睛,在昏暗中根本就不起眼,我利用邊伯賢的信把金琦約出來,將她加注在安絮絮身上的痛苦全部發(fā)泄出來。
可是我這么做,和那些霸凌者有什么區(qū)別呢?我和金琦有什么區(qū)別呢?
我松手,金琦失重跌落在地上,我踉蹌一步站起來,心情極度沉重,猶如被千斤重石所壓,簡直透不過氣。
——落荒而逃。
我奔跑著,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心臟在胸腔中狂跳,如同一只受驚的小鹿,四處尋找出口。
可是,逃不出去。
“嘭”不知和什么相撞,我瞬間失去平衡往后倒去,手往前伸試圖抓住什么阻止跌倒。
男人身上帶著一種獨有的氣息,熟悉感充斥著鼻腔,我抬眼,意外的撞進(jìn)一道深邃而晦暗的視線。
“樸燦烈”
我認(rèn)出了這個人,不自覺的叫了他的名字。
樸燦烈眨了眨眼,沒想起我是誰,盯著看了半天,才從回憶中撈出個對的上號的人。
“女騙子”
那個在醫(yī)院騙他錢卻還幫忙付醫(yī)藥費的奇怪女生。
“女…騙子?算了,你先起來”
不知道他從哪里得出的這個結(jié)論,也不打算爭論了,因為他壓在身上確實太重了,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拍了拍他,樸燦烈也趕快麻利的爬起來。
“怎么這么倒霉,每次和你見面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撇嘴抱怨,剛才一屁股摔下去,著實狠狠的讓我清醒了不少。
“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說才對吧。”因為剛才那一下,本來快好的腿又扭到了。
我看著撿起拐杖的樸燦烈,剛才似乎聽到了一聲骨頭間摩擦的清脆。
“你住哪里?我送你”
樸燦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總覺得這句話從我嘴里說出來怪怪的。
“不用了,怕某人以后打擊報復(fù)”
我氣笑:“如果我要打擊報復(fù)你就不會…”
“算了,我還不想送”我揮手,“無緣不見”
“誒,等等…”
我回頭,借著微弱的路燈,看見高大的男生微微垂頭盯著我,他對上我的目光尷尬的輕咳一聲,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的低了些。
“那個…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會還你的!”
說著他將自己的微信好友二維碼打開遞到我面前。
“我為什么要信你?”
樸燦烈的眼中閃爍著思考的光芒,他將項鏈取下,那是一個唯一值錢的東西。
一個由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麒麟樣的護(hù)身符。
“這個抵扣在你那里,它是我爺爺…在生前送我的很值錢,從來沒離過我的身,可以等我還完你的錢你再還給我?!?/p>
在微弱的光線下,這塊護(hù)身符變得透亮,輪廓光滑,看起來確實是像樸燦烈說的那樣。
我沒打算加他好友,只是將東西接過來揣進(jìn)自己的口袋里。
“借多少?”
樸燦烈歪頭糾結(jié),嘴唇蠕動兩下卻沒有說出來,仿佛過了半個世紀(jì)我才聽到他說:
“三…三萬?”看她出手闊綽的幫他服了醫(yī)藥費,這點錢應(yīng)該可以吧?
我當(dāng)即掏出手機:“來吧,我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