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風,丹青之妙在于色彩,在于傳神?!庇讜r,兄長一筆一畫地帶著自己在紙上臨摹,蕭若風呆楞地站在原地,沉穩(wěn)耐心的嗓音還回蕩在記得耳邊,“寫實是很容易的,只需要精準還原即可,但色彩卻是畫者的靈魂,色彩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情感,而情感的注入會讓畫作成為精神的鏡像,情感便是靈魂,所以作畫者的情感很容易反射到畫作上.....”
情感......
蕭若風的眸光落到畫中人上,指尖輕撫過她的臉頰,眉眼彎彎,眼波流轉(zhuǎn)間似藏著江南三月的春水,盈盈脈脈,倒映著人間的溫柔。
明明是熱烈張揚的紅裙卻純凈高貴的宛若天上的神女,傾城絕艷的容顏上是溫和包容的笑容,好似月光在無聲地籠罩大地,一點點淌進人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兄長的感情已經(jīng)躍然紙上。
蕭若風從來沒有這么清晰地明了兄長的心意,甚至...蕭若風都開始痛恨自己對兄長的了解。
他的兄長也同樣鐘情著這個女子,這個他親弟弟也在愛慕的女子。
他們兄弟倆竟然愛上了同一個人。
蕭若風不禁苦笑,他差點忘了,他幼時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兄長一手教授,他的審美喜好中都若有若無地帶著兄長的影子,他喜歡這樣美好的女子,他的兄長...又怎會不為她駐足呢......
面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心中早已有一場一場的狂風海嘯在咆哮,蕭若風絕望地閉上眼,他從來沒有這么無助過。
他的人生中沒有任何一刻比此刻還要茫然無助。
他要怎么做...是讓兄長親眼看著他與雁兒情意綿綿,這對兄長來說何其殘忍...
蕭若風痛苦地捂著頭,可是他無法做到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拱手相讓,尤其他們二人是情投意合的,更何況這樣做對胡錯楊又何其不公,將她置于何地......
蕭若風只覺得自己在被狠狠撕扯,一個聲音告訴他兄長自小為他操勞,沒有蕭若瑾,蕭若風早就死了,現(xiàn)在兄長終于有了心儀的女子,他應(yīng)該幫他達成所愿;
可另一道聲音卻在反駁:他可以把一切都給兄長,權(quán)力財富,甚至是皇位,可是雁兒不可以,不可以,他也想要雁兒伴在他身邊,他想和她做一對神仙眷侶......
蕭若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親愛敬愛的兄長,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已經(jīng)在父皇面前過了明路只差一旨賜婚便能嫁與他為妻的胡錯楊,蕭若風更無法面對搖擺不定的自己......
最終,蕭若風還是選擇了逃離。
他什么也沒說,一個人翻墻悄悄離開了景玉王府。
——
胡府。
暮色漸濃,胡錯楊沐浴后坐在床上,倚著雕花立柱,手中捧著一卷詩書,燭火搖曳,映得她面容更加柔和。
窗外的月光傾灑進來,與她身上的溫柔氣息融為一體,恍惚間,竟分不清是月光浸染了她的溫婉,還是她的溫婉暈染了這一方月色。